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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记忆十（第2页）

“我知道他很好，可我也最烦他待谁都一样好，我分明是他道侣，我为什么不该是那个特殊中的特殊？”

崔平鸿说：“哦？可他如果和你说的一样，只在乎身边事，更甚自私自利到只在乎你们二人，你还会喜欢他吗？”

“如果他当初冷眼旁观没有救下你，如果他没有去因为你被排挤而照顾帮助你，你还会喜欢他吗？”

他捞了块布巾砸在黎盏脸上，吸干一脸的泪：

“你喜欢的，本来不就是那样一个他吗？”

*

朝玄还瞒了黎盏一件事。

那日将受重伤的黎盏安顿好以后，他去了打斗之处。

也许是巧合，又或者是冥冥之中的一点引导，在一丛灌木下，他找到了一条断开的红绳。

当夜，他做了第三个有关段青玄的梦境。

那已经是邀月宴之后了。

众目睽睽之下，段青玄放了黎盏离开，面对一十八条生命与无数世人的声讨，段青玄跪在戒律堂中，道黎盏本性良善，是不得已为之，所做一切，皆由他一人承担。

那便是要以命相抵了。

长老唾骂道：“他杀了人，入了魔，你还如此袒护他，段青玄，我看你是被他蒙了心，犯了痴病！他八岁就心狠手辣，敢杀人埋尸，这算哪门子本性温和良善？”

段青玄喃喃：“可他自小无父，村中人欺他母子，那人想对他母亲行不轨之事，他一个人，还能怎么办呢……”

常华剑宗需要一个剑道天才，仙府更需要一个新秀领头人，段青玄不能死，取而代之的，是九十九道戒鞭。

他跪在行刑台，足足三日才抽完九十九道，鲜血淋漓，奄奄一息。

誓言之下，若一日还在思念黎盏，伤痕便无法痊愈。

段青玄将自己困在朝岚山。

百年来，那些伤口反反复复，愈合溃烂，无时无刻不如利刀剜肉般折磨着他的神智身体。

曾经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少年剑尊，却成了畏头畏尾，日日痛苦狼狈的懦弱之人。

可如何才能不想一个人，不去在无望的思念里，找那多年来恍若美梦的一点甜呢。

不知什么时候，他慢慢拿不起剑了。

以酒度日，溪鱼相伴，偶得一场春雨冬雪，故人入梦。

或许风雨太大，那股痛彻心扉的感觉甚至应在了朝玄身上。

他咳呛几声，眼中湿热，像是感同身受了段青玄长达百年的折磨与求而不得的念想，喘不过气似难受。

*

又是入夜。

醉江月的桂花酿不要钱似的被黎盏往嘴里灌，他酒量不算好，比不得段青玄，但是记忆里段青玄就是这么喝的，所以段青玄喝多少，他也一样喝多少。

夜空似穹庐，星斗疏淡，边缘被云海浸得朦胧。

顺着露出的一线月光前行，夜风吹得他直打哆嗦，不知不觉沿着山道，竟又走到了朝岚山下。他对常华剑宗没什么很深的印象，唯独这里，待了十四年，还算得上熟悉。

这里有段青玄落下的结界，黎盏一直不敢靠近，因为朝岚山认识他，也随着主人的心意喜恶。

大概他一踏进，整座山就会发出什么地动山摇的反应，惊得常华剑宗全体出动，再捉拿一次他这个作恶多端的叛徒。

只是酒喝多了，迷迷糊糊地，本来只打算在山下骂两句段青玄，不知怎的，竟一头撞进雾里，穿过了护山结界。

黎盏自己也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