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流纤心中无奈,却也只能盈盈起身,福了福身道:“谨遵娘娘旨意。”
她卸了披帛,只穿月白窄袖,腰间系一条水蓝丝绦,示意琴师挑了一首中规中矩的《碧桃春》。
她莲步轻移至场地中央,音乐响起,她翩然起舞。她虽刻意收敛光芒,可舞姿轻盈灵动,如春日里的柔柳随风摇曳,自有一番动人之处。
她舒臂回旋,用的就是闺塾里教的常步:云步、折腰、舒袖,没有一次高跃,也没有一次急转,规规矩矩,恰如一幅随风的素绢,温柔有余,锋芒尽敛。
众人的目光渐渐被她吸引,纷纷赞叹。宁流云脸色愈发难看,暗自握紧了拳头。
一曲舞毕,宁流纤行礼退下。梅贵妃笑道:“宁二姑娘这舞跳得真是妙极了,赏!”赐了她一对白玉耳环,另加“雪里春”锦缎两匹。
“宁氏门风淳厚,姊妹各善其长,宁二姑娘贞静谦和,舞而不炫,甚合闺范,本宫允你进宫,做宝珠公主的伴读,你可愿意?”
“臣女愿意。”这是一个好机会,得来不易,她又有何理由拒绝?
宁流纤谢恩后退回座位。
宁流云坐在一旁,攥紧团扇,指节泛白,她没想到这舞如此规规矩矩,风头虽没盖过她,却得贵妃亲口嘉许,简直让人意想不到。
她心中暗恨,唇角却不得不挂起笑容,与众人一同福身谢恩。
此时,宋居寒突然起身,提议大家玩投壶之戏。众人纷纷响应,气氛再度热闹起来。
宁流纤本不想参与,却被宝珠公主拉了过去。
轮到宁流纤时,她拿起箭矢,随意一投,竟中了。
众人喝彩,谢裴煜也投来赞赏的目光。
宁流纤有些羞涩,她知道,这场宴会过后,自己怕是再难平静度日,而宁流云对她的怨恨,只怕也会更深了。
宁流云退至廊下,看着她这个二妹在众人的簇拥下,如鹤立鸡群,如皎皎明月,她低低咬牙,“好个以退为进,好个深藏不露!”
宁流纤察觉到宁流云的目光,心中一紧。她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必定是宁流云更疯狂的报复。
投壶游戏结束后,宴会接近尾声。梅贵妃起身宣布散宴,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宁流纤随着人群往外走,却被宁流云叫住。
“宁流纤,你别以为傍上了贵妃娘娘就了不起。”
宁流云咬牙切齿道,“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宁流纤垂眸,轻声道:“姐姐,我从未想过与你相争。”
“哼,现在装可怜有什么用。”宁流云冷笑,“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说罢,她拂袖而去。
宁流纤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满是无奈。
这时,谢裴煜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轻声说:“宁二姑娘,不必太过在意他人眼光,做好自己便好。”
宁流纤抬头,对上他温和的目光,脸一红,忙行礼道:“谢大人教诲,流纤记下了。”
谢裴煜点点头,转身离去。
宁流纤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她知道,自己的生活,从此将不再平静。
马车辘辘,碾过玉阶青石,车角铜灯在夜色里映出一道暗金。
谢裴煜倚着织锦靠垫,修长的指节轻叩窗棂,似乎在弹一首无声的《广陵散》,驾着马车的阿焱,是个藏不住事的快嘴,他按捺不住,隔帘低声问道,“公子,您方才在席上,对宁家二姑娘好生照顾,莫非是真动了心思啊?这宁国公府,倒与我们陈郡谢氏门当户对,要是公子啊,真动了这个心思,早早的让人上门提亲,否则好姑娘被别人挑走了!”
谢裴煜没想到他这么话唠,说出这么一番长篇大论,他唇角溢出冷嗤,眼也未抬,指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尘埃。
“动心思?你太天真了,我不过扔一根骨头,让两条小狗去争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