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焚毁的村庄已在重建,荒芜的田地有了农夫忙碌的身影,主要的官道上商旅往来虽不及战前,却也逐渐恢复。
更关键的是,秩序已然重建,北燕的官吏和驻军有效地控制着地方,未见大的动荡。
“张世豪……不仅善战,更善治。得徐州不过旬月,便能稳定如此……”吕范心中那杆秤,无形中又向北方倾斜了几分。
数日后,吕范抵达长江北岸的渡口。
等待渡船时,他看到了江面上游弋的、悬挂“燕”字旗的巡逻快船,也听到了南岸传来的、关于江东水军战败、损失惨重的零星消息造成的影响。
终于,他踏上了南岸的土地,回到了江东朝廷的控制区。
与北岸相比,此地的气氛明显紧张、压抑得多。
沿途关卡林立,盘查严格,百姓神色惶惶,流言四起。偶尔能看到溃散下来的伤兵,或拖着疲惫步伐向后方转移的小股部队,士气低落。
吕范没有停留,换乘快马,日夜兼程赶往襄阳。
………
吕范的马车沿着长江南岸的官道疾驰,车轮碾过湿滑的路面,溅起浑浊的水花。
天际铅云低垂,一场夏日的暴雨正在酝酿。
潮湿闷热的空气裹挟着江水的腥味,粘稠地贴在皮肤上,一如吕范此刻沉重的心境。
他掀开车帘,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襄阳城轮廓。
那座雄踞汉水之滨的坚城,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格外沉默而压抑。
城头上,依稀可见“孙”字大旗和荆州军的旗帜在风中不安地摆动。
“主公啊主公,这吴王印玺,怕是真的要烫手了……”吕范喃喃自语,将怀中的北燕回礼清单又按紧了几分。
除了孙坚送出的重礼原封退回外,后面张世豪还让人专送了“赏赐”的一柄装饰华美的佩剑——剑鞘上镌刻着“顺天应人”四个鎏金大字,寓意不言自明。
马车穿过戒备森严的城门,驶入襄阳城内。
与吕范离开时相比,城中的气氛明显更加紧张。
街道上的行人稀少,且步履匆匆,神色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惧。
巡城的士卒数量增加了,盔甲上沾着雨水和泥泞,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偶尔有载满军械粮草的车辆在军官的呼喝声中驶过,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吕范甚至看到了几处新设的募兵点,简陋的木桌前围着些面黄肌瘦的青壮,正由军吏登记造册。
墙上贴着墨迹未干的告示。
“看来主公已经开始做最坏的准备了。”吕范心中暗忖,微微苦笑,那股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马车最终停在了吴侯府前。府门外的守卫比往常多了一倍,且个个全副武装,神色肃杀。
见到吕范下车,一名侍卫长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道:“吕先生回来了?主公有令,先生一到,立即前往正厅议事,诸位将军和先生都已到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