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身沉甸甸红衣的人,语调平缓地,絮叨过往的日子,眼神极柔软地飘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开始种萝卜。”
“萝卜顶出土以后,我没再饿过肚子。”
“再往后,我又种过许多的菜,还养了一群小鸡。”
“天气好的时候,会出海钓鱼……”
“我养活了我自己,家中存着银子,床下养条狗。”
“这样的日子有何不好?”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以后……”
一个个字,分明再美好不过。
李相夷听着,却觉有一把小挫子,在挫他的骨头,挫出一堆细碎的粉末来。
回到莲花楼后,李莲花把“菜谱”传给了方多病,并隐晦地托付了许多话。
就跟,托付遗言一样。
方多病半个字也听不进去,只固执地要去寻药。
“我是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莲花楼空了。
李莲花背着包裹,拿上少师,迈步出了门。
狐狸精警觉地,从狗窝钻出脑袋。
李莲花话家常似的,告诉它不要吃那么胖。
他摸摸它脑袋,茸茸的毛发扫过指头间的缝隙,触感温暖。
以后,就摸不到了。
他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了狗吠。
一声接一声,怎么也挽留不了远去的脚步。
李相夷在前面拦住人,紧紧攥住他胳膊两侧的衣料。
眼眶浸着水汽,语气祈求。
“李莲花,别走。”
“求你了,别走……”
李莲花走近他,融入他,又背对着他。
风吹动白衣,李相夷自始至终,抓不住一片衣角。
蒲苇飞如雪,白马过夕阳。
李莲花孑然一身,牵马行着路。
眼力大不如前了,他极仔细地辨路,还是走错了,来到望江亭前。
肖紫衿追赴而来,深以为他和乔婉娩的破裂,全系李莲花所致,逼他一战。
李相夷心情不好,厉声喝令。
“让开!”
对方不依不饶。
清明的剑音划过耳畔,李莲花拔出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