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相夷清楚,他不是要决一死战,他也没有力气死战了。
银亮的光华,在太阳底下闪烁着,如日照流水。
李相夷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李莲花。
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他紧扣着少师,大喊道。
“不要!”
铮——
光华断成几截,在尘土里黯淡了。
那柄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力抵千军万马的少师;那柄十年前寸不离手,后辗转了四十三手,才回到主人手里的少师,断在了主人手里。
李相夷脑中,回响的剑音经久不绝。
他永不能忘。
“有些人弃剑如遗,有些人终身不负……”李莲花自顾自地,念着某句话。
然后,往崖边走去。
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李相夷刚从断剑的余音中回过神来,见状心惊肉跳。
“李莲花——”
他无暇责难肖紫衿,跟着跳了下去。
水波震荡,不久后复归平静。
渔船轻轻摇曳,山水倒映周围。
李莲花放松地坐在船头,执笔写着什么。
“今事隔多年,沉疴难起,剑断人亡,再不能赴东海之约……”
“江山多年,变化万千。去去重去去,来时是来时。”
写到这里,他顿了下笔,面色难看起来。
江面环水,比陆地要凉。
雾气细腻如丝,往毛孔里游。
他咳嗽一声,大团黑血落入湖中,被幽绿吞没。
李相夷在他对面,双手蒙住纸,哽咽着劝。
“李莲花,别写了。”
“我们去赴约好不好?”
只要去赴约,笛飞声和方多病是一定在的。
他们在,李莲花就还有希望。
李莲花停了停,继续往下写,直到写完最后几个字。
“李相夷于——”
“李相夷”三个字,在瞳孔中描出来,李相夷一时五味杂陈,说不上来什么感受。
李莲花不知何意地,又念了一遍。
念的时候,目光抬起来,望着山水。
也许,在望李相夷的眼睛。
他莫名有感,李莲花看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