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两边,状若无人地对月饮着酒。
“当年月色,不如今日。”笛飞声忽地开口。
“当年月色,就如今日。”李莲花却反着说。
笛飞声一滞,随后笑起来。
“听你的,就如今日。”
李莲花与他相视,也笑起来。
多年的恩仇,在那一笑中相泯。
李相夷目纳着举杯喝酒的两个人,心底被这个时空激起的某种情绪,平和下去。
宿敌不再是宿敌,而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月沉西山,天光大亮。
一场恶战后,角丽谯的老巢被平。
他们一行人,并肩进了皇宫作战。
少师沉寂十年的剑意被唤醒,在主人的手中倾泻而出。
单孤刀一败涂地,李莲花终于为师父报了仇,也斩却了所有的恩怨。
笛飞声夺回忘川花,舍弃武学的进益,将其送给了李莲花。
解毒有望,李相夷打心底里高兴。
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往后余生,李莲花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他想过的生活。
晒晒太阳,钓钓鱼,再好没有了。
好得虚幻,好得像一场梦,好得李相夷的整颗心浮在云上,怎么也踏实不下去。
令母痋灰飞烟灭的那一滴血,早就埋下了隐患的种子。
帝王心,不可测。
李莲花成了一根刺。
方多病是叛党之子,方家是皇权博弈的筹码。
为保方家,忘川花只能是承安帝的。
李莲花也必须不久人世。
离开皇宫那天的太阳很灿烂,尘埃亮晶晶的,衬着宫门的朱红,李相夷感觉,是血蒸发为了雾。
他咬牙忍着眼中的濡湿,“没了忘川花,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总会有别的办法……”
“最后这点内力,”他叮嘱道,“你别乱用,先撑一撑……”
李莲花对他,向来充耳不闻。
所剩不多的那点内力,用了来救云彼丘。
李相夷的火气,混合着哀痛与委屈,充盈了整个胸腔。
“你对他倒是心无芥蒂得很,你救他,那你的命呢?”
“我才是你,你为什么不能听听我的意见?”
“李相夷本就是冷酷无情的,你能不能自私一点,哪怕一次……”
数不清个日夜,他理解了李莲花,可是永远也无法赞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