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赤隼族遭遇灭顶之灾,全族上下除他与齐训侥幸逃生外,无一幸免。
而程家是遭人构陷而败落,现在看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如此想来,莫非正是因为程家的覆灭与他有关,他才执意要扶持程氏的后代登上帝位,以作弥补。
重查程家旧案,弄清他们跟桓恂的联系,得亲赴徐州不可,可眼下她根本抽不开身。
她沉思间,耳畔传来徐采的声音:“萋萋,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可是在忧心何事?”
闻言,羽涅笑意浅淡:“没事,我刚刚走神了而已。”
旋即,她起身在轩内走着,话锋一转,视线落在徐采脸上:“若从赵氏宗亲里选,当真寻不出一个值得扶持的皇子?”
她顿了顿,补了句石破天惊的话:“便是公主……也未必不可。”
“公主继承大统?”徐采眸光一怔,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自夏商周以来,宗法礼制皆以男系为承。立女为帝,莫说本朝,便是往前数尽千年,也未曾有过这样的先例。”
见他反应如此,羽涅瞬间恍然,自己这番话,在笃信礼法的古人听来,无异于颠覆纲常。
她并未反驳,只平静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王位不是非一性,或者一姓。”
徐采沉默片刻,似在斟酌她的话语。
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回到原先的话题:“赵室血脉本就单薄,先帝在位时子嗣便不多。如今适龄的宗室之中,要么资质平庸,要么就算我们扶持,只怕有朝一日鸟尽弓藏,你我终将走上兔死狗烹之路。眼下,确实寻不出一个符合我们要求的人选。”
羽涅深知徐采所言在理。
拥立新君事关他们所有人的未来,绝非儿戏,必须寻得一个根基可靠坚定的人选,方能成就大事。
她正思忖间,见徐采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说。
她道:“文集哥,是不是有其他办法?”
听此,徐采起身踱了两步,沉吟片刻,终是开口道:“不是我。”
他说:“关于此事,阿羲前日同我说,她有办法。”
“小师姐?”羽涅微感诧异:“她能有何办法?”
徐采摇了摇头:“具体如何行事,她并未对我细说。阿羲只让我转告你,此事不必忧心。待她说服赵云甫后,你只管前往锦州处置要务。朝堂这边…自有她来坐镇。”
二人正说话间,廊下传来一阵轻促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隋恩引着徐采的随从前来禀报。
那随从进来行完礼,垂眸躬身道:“郎君,王家小娘子方才到宅中寻您,见您不在,此刻正哭得伤心。”
一听是王居安的事,徐采身形一顿。
他侧过身,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深更半夜,她又来添甚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