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接话道:“小人也不甚清楚,只听王小娘子啜泣着说,是做了极可怕的噩梦,心中惧怕,这才连夜赶来寻您。”
听王居安又是做了噩梦,徐采拧着眉,语气愈发冷硬:“不过是场梦魇,也值得这般兴师动众?”
说罢,他朝羽涅匆匆一揖:“府上有俗务缠身,我先回去看看,其他事,我们日后再论。”
不待羽涅回应,他猛然转身,已快步朝外走去,翻飞的衣袂显得仓促不已。
廊下宫灯在风中浮动不定。
她望着徐采远去的方向,她看得出,徐采刻意板着的面孔下是藏不住的关切。
有些情意,越是想要掩饰,反而越是欲盖弥彰。
侍立在一旁的隋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由感慨:“属下自打见徐武卫以来,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羽涅收回目光,唇角泛起笑意。
月光洒在轩前的石阶上,泛起一层清辉。
时候不早,隋恩抬头看了看天色:“公主殿下,快到子时末了,府中侍卫该换班了,属下得去巡查。”
说到此处,隋恩像是想起甚么事一样,言道:“说来也是奇怪,这两日安排在韩近侍住处值守的侍卫,交班时个个面露倦容。依属下看,恐怕是轮值安排的太过紧凑。”
“今夜巡查时,属下会向田卫率进言,请他们将班次调整得宽松些,也好让弟兄们都能养足精神。”
田卫率,是专门负责公主府中守卫安全的领头。
羽涅听着,目光扫过韩介居住的院落。
她沉吟片刻,温声道:“你说得是,侍卫们若是休息不好,当差时难免疏忽。你去安排吧,务必让大家都得以妥善休整。”
“是。”隋恩躬身领命,多说了两句:“公主也请早些安歇。这两日为了火药簿的事,您已是操劳过度,您今日连晚膳都没用好。”
羽涅应了下来,看着隋恩转身离去。
夜色渐深,公主府内一片寂静,唯有巡夜侍卫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她在原地又站了片刻。
夜风拂过脸颊,凉意入肤,抬头望去,一轮弯月正悬在中天,这样宁静的夜晚,白璧般月色让她想起远在岭南的桓恂。
不知他如何了……她惦念着,深沉的牵挂在她心头悄然萦绕着挥之不去。
正怔忡间,耳边传来宋蔼温和的声音:“殿下,夜深露重,您该回去歇息了。”
羽涅回过神,见宋蔼不知何时已来到身侧,手中捧着一件素色的披风。
她将心中的惦念暂且压下,应了一声:“嗯。”随即在宋蔼的陪同下,转身缓步走向寝殿。
进了寝殿门,殿内灯火基本都亮着。
她轻声唤道:“翠微。”
殿内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她往里再走了几步,瞧见翠微歪靠在存放火药簿的柜子旁,脑袋一点一点地,正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