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静静等待了片刻,他才万分不舍地、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挂断键。
屏幕暗下去,房间重新陷入寂静。
帝都的夜幕已然低垂,酒店套房里只亮着一盏阅读灯,在昂贵的地毯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苏哲刚结束与黄亦玫那通漫长而温馨的电话,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恋人絮语后的甜蜜余温。然而,这份温暖并未持续太久,一种无形的责任感和隐约的压力便悄然浮现——他需要给远在加州的母亲打一个电话。
他深知母亲对他此次回国过春节的态度。深吸一口气,他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与纽约截然不同的、更为密集和喧嚣的都市灯火,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接通得很快,仿佛母亲也在等待着。
“妈。”苏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带着刻意的温和。
“苏哲。”电话那头传来陈月琴的声音,清晰,冷静,却像裹着一层薄冰,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苏哲能敏锐地捕捉到那底下压抑着的不悦。“你现在在?”
“是,回来几天了。”苏哲如实回答,他知道母亲必然早已从其他渠道得知。
果然,陈月琴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那层薄冰碎裂,露出底下尖锐的不满:“我真是没想到,你是觉得,那边比这里更像你的家?”她的质问如同冰冷的箭矢,隔着太平洋精准地投射过来。
苏哲沉默了一下,指节无意识地收紧。他可以选择一个更圆滑的理由,比如工作需要,或者看望父亲。但在经历了与黄亦玫以及她家人那些真诚温暖的相处后,他忽然不想再用借口来搪塞自己的母亲,即使这真话可能会引燃更大的怒火。
他望着窗外那片属于黄亦玫城市的灯火,声音低沉却清晰:“妈,我是想玫瑰了,回来看看她。”
这句话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黄亦玫?!”陈月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和浓浓的失望,“就为了那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你连妈妈都不要了?连传统的春节都可以不在妈妈身边过了?苏哲,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送你上最好的学校,就是为了让你有一天被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女孩子迷得连家都不回吗?”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话语如同连珠炮,带着长久以来积压的焦虑和控制欲受挫后的愤怒:“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你认识了这个黄亦玫,你回我电话的次数少了,关心也少了!现在连春节都能撇下我跑回去!在你心里,是不是她比妈妈重要一千倍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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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哲闭上眼,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母亲的指责像一张无形的网,试图将他捆绑回她所期望的轨道。他理解母亲的失落和不安,那个曾经几乎以她为中心的儿子,如今有了自己更想奔赴的人和事。
“妈,不是这样的。”他试图解释,声音带着压抑的耐心,“您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回来看亦玫,和孝顺您并不冲突。我只是……在经营我自己的感情和生活。”
他顿了顿,努力让语气更加诚恳和缓和:“我过几天就回去看您,好吗?机票我已经在看了。您想要什么礼物?我给您带回去。”
然而,陈月琴此刻沉浸在情绪里,并未被他的承诺安抚:“礼物?我缺的是礼物吗?苏哲,妈妈要的是你的心在你妈妈这里!而不是被一个外人占据!她现在就能让你春节不回家,以后呢?以后是不是你眼里就完全没有我这个妈了?”
“妈,亦玫不是外人。”苏哲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他必须在此刻划清界限,“她是我认真对待的女朋友。我希望……您能试着接受她。”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传来。陈月琴似乎也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知道儿子的倔强,过分的逼迫只会将推得更远。
良久,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刻意压制后的平静,却依旧难掩那份落寞和冰冷:“好了,我不想在电话里为这个争吵,妈妈管不了你了。”
她转移了话题,语气生硬地回到了她习惯的关心模式,只是这关心此刻听起来更像是一种程式化的交代:“你在那边……自己注意安全。帝都空气不好,出门记得戴口罩。工作上的事情也别耽误了。”
苏哲听出了母亲语气里的妥协和那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心头一软。他知道,这已经是强势的母亲在此刻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我知道,妈。您也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别太劳累。”他的声音也柔和下来,带着真切的关心,“我很快就回去看您。”
“嗯。”陈月琴淡淡地应了一声,“挂了。”
没有多余的告别,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苏哲缓缓放下手机,依旧站在窗前。窗外是帝都热闹的夜,而他的心情却有些沉重。母亲的电话像一盆冷水,短暂地浇熄了因黄亦玫而生的暖意,让他再次清晰地意识到横亘在他幸福之路上的现实阻碍。
他理解母亲的孤独和掌控欲,但他也无法放弃自己选择的感情。这通电话,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只是将矛盾暂时搁置。他承诺了“过几天就回去”,这既是安抚,也是责任。他望着无尽的夜色,轻轻叹了口气。平衡母亲与爱人之间的关系,这条路上布满了无形的荆棘,而他,必须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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