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亦玫也知道该回家了,乖乖点头。
车子再次驶回熟悉的小区楼下。这次的分别比昨日从容了许多,但那份不舍依旧萦绕在心头。苏哲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看着她走进单元门,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上车离开。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但苏哲的心中却留存着方才的温暖与悸动。这个下午和夜晚,充满了速度与激情,也充满了温情与甜蜜,让他对这次回国之旅,又添了许多鲜活的、难以忘怀的记忆。
回到酒店房间,苏哲随手将房门卡丢在玄关的柜子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房间里依旧弥漫着那种标准化的、缺乏人情的清冷气息,与方才车内、餐厅里残留的温情和晚餐的暖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夜景璀璨依旧,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无法真正触及内心的温度。
他脱下外套,甚至没来得及松开领带,一种莫名的空落感便悄然弥漫开来。虽然身体因为下午的赛车和晚上的约会带着一丝疲惫,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仿佛所有的感官还停留在与她在一起的时刻,无法立刻从那种亲密无间的氛围中抽离。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他拿起手机,身体陷进客厅柔软的单人沙发里,拨通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迅速接起,仿佛电话那头的人,也正怀着同样的期待等待着。
“喂?你到酒店啦?”黄亦玫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被电流微微修饰过的软糯,还有一点点急促,像是小跑着接起了电话。
“嗯,刚到。”听到她的声音,苏哲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身体也微微放松,向后靠进沙发深处。窗外冰冷的夜景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柔和起来。“你呢?到家没被叔叔阿姨‘审问’吧?”他语气带着轻松的调侃。
“才没有呢!”黄亦玫的声音里带着娇嗔,“我就说跟你出去吃饭了嘛。我妈还夸你细心,说我跟你在一起她放心。”她顿了顿,声音里染上笑意,“就是看我回来这么晚,眼神有点意味深长而已。”
两人不约而同地轻笑出声,一种共享着小秘密的亲昵感在电波中流淌。
话题自然而然地从今晚的晚餐,回溯到了下午那场令人心跳加速的赛车体验。
“苏哲,你下午开车的样子,真的太帅了!”黄亦玫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和兴奋,仿佛那股速度带来的激情还未完全消退,“我从来没坐过开得那么稳又那么快的车!过弯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苏哲低低地笑了,他能想象出她当时紧张又兴奋的模样。“喜欢吗?以后有机会再带你去玩。”他的声音里带着宠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被她这样崇拜地看着、赞美着,极大地满足了他作为男性的虚荣心和保护欲。
“喜欢!不过……”她话音一转,带上了一点狡黠,“你什么时候偷偷把车开得这么好的?苏睿今天那表情,哈哈,简直像见了鬼一样!他肯定以为你只会捧着书本和电脑呢!”
提到苏睿,苏哲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但语气依旧平静:“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压力大的时候会跟朋友去赛道上跑几圈,算是……一种解压方式吧。”他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并未过多渲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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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黄亦玫恍然,随即又心疼起来,“那你以前压力一定很大。”她总能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背后隐藏的情绪。
“都过去了。”苏哲温和地打断她的心疼,将话题引向更轻松的领域,“现在不是有你了么?”这句话他说得自然无比,却让电话那头的黄亦玫瞬间红了脸颊,心里甜丝丝的。
接着,他们的话题开始天马行空地漫游。从餐厅里那道精致的甜点的味道,聊到黄亦玫最近在构思的一幅画的灵感;从苏哲工作中遇到的一件趣事,聊到黄亦玫学校里某个教授的口头禅;甚至聊起了小时候的糗事,交换着彼此未曾参与过的童年和青春。
他们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每一个看似无聊的话题,在相爱的人听来都充满了趣味。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速流逝。
苏哲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将领带彻底扯松,扔到一边。他听着电话那头黄亦玫时而清脆、时而柔软的声音,描绘着她说话时可能出现的各种生动表情,疲惫感仿佛被这声音温柔地洗涤、抚平。酒店房间的空旷和冷清,被这通电话彻底填满了。
黄亦玫也早已蜷缩在自己房间温暖的被窝里,手机贴在耳边,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在不断跳动。她听着苏哲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感受着他话语里的纵容和爱意,白天所有的兴奋、快乐和此刻的满足,都化作了浓浓的困意,如同温柔的海浪,一波波地袭来。
她的回应开始变得迟缓,声音也逐渐带上了慵懒的鼻音。
“……然后那个模型……玫瑰?”苏哲正说到一个数据分析的模型,忽然察觉到那边的安静,只剩下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他停住话语,仔细听了听,随即明白了。他没有再出声,只是将手机更贴近耳朵,唇边泛起一个极其温柔的弧度。
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她此刻的样子——像只餍足的小猫,抱着手机,蜷缩着,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嘴角或许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
他没有挂断电话。
他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听着她那端传来的、细微而平稳的呼吸声,像世界上最安心的白噪音,一点点抚平他内心深处所有潜藏的焦躁与孤寂。窗外的城市灯火仿佛变得遥远,房间里只剩下他和电话那端她沉睡的呼吸。
过了许久许久,直到苏哲自己的眼皮也开始沉重地打架,他才极轻极轻地,对着话筒方向,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了一句:
“晚安,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