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低沉的轰鸣从东南方滚来。
起初像闷在地下的雷声,很快变成震得人耳膜发疼的闷响。
娄南的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乱刨,马颈的鬃毛根根炸起。
什么声音?左骨都侯的刀疤突然抽搐起来。
娄南猛地扭头。
他看见克鲁伦河的方向腾起白浪,那浪头足有两丈高,卷着冰块、断木,还有来不及逃跑的牛羊,像条张着巨口的白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草原!
洪水!他的声音破了音,是洪水!快往高处跑——
话音未落,浪头已到眼前。
最先被吞没的是那群抢钱的骑兵,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冰块砸中脑袋,或是被浪头卷进漩涡。
有人死死攥着铜钱往马背上爬,却被身后的浪头连人带马掀翻;有人抱着酒瓮往高处跑,却被冲下来的断木砸得脑浆迸裂。
娄南的马疯狂嘶鸣着往高坡窜。
他回头的瞬间,看见右谷蠡王的旗帜被浪头卷走,看见左骨都侯的刀疤脸在浪里沉浮,看见他最精锐的狼旗骑兵像麦秆似的被冲散——那些他用来威慑漠北的铁骑,此刻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头曼!他突然想起被关在冰窖里的老单于,想起嬴轩站在东山坳的雪地里,想起那些新得可疑的铜钱和黍米。
原来真正的陷阱从来不是东山坳的光,是克鲁伦河的冰坝,是满地的溃军遗物,是他以为的秦军慌乱——那都是引狼入谷的诱饵!
浪头撞上他的马蹄时,娄南终于松开了手里的弯刀。
那柄陪他杀了十七个敌人的刀,此刻正随着洪水冲向远方。
他望着越来越高的浪墙,突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原来死亡的声音,是洪水吞没一切的轰鸣,是十万骑兵的哭嚎,是他最后一丝理智的碎裂。
嬴轩站在东山坳最高处。
他望着洪水退去的方向,残阳把雪地染成血红色。
远处漂浮着断旗、碎甲,还有数不清的尸体,像被狂风卷落的枯叶。
公子。臧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颤抖,洪水退了,匈奴的十万大军。。。。。。
活下来的不超过三千。嬴轩打断他。
他望着克鲁伦河新冲出的河道,那里还漂着几面半沉的狼旗,娄南呢?
前哨在北边高坡发现马蹄印,他往漠北跑了。
嬴轩摸出腰间的青铜剑,指腹轻轻划过剑脊。
剑身上映着他的脸,眉峰冷得像刀: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风卷着血腥气扑来。
他望着被洪水冲刷过的草原,那里正有乌鸦扑棱着翅膀落下,在尸体间跳跃。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插在大地上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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