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有亲卫跌跌撞撞撞进帐来,脸上的血还在往下滴,秦。。。秦军的陷阵士杀进来了!
屠牙大人。。。屠牙大人他。。。
头曼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望着亲卫脸上的血,望着金帐外腾起的火光,突然爆发出一声狼嚎般的怒吼。
毡帐的羊毛帘子被风掀开,雪沫子灌进来,落在他颤抖的手背上。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战鼓,像马蹄,像某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恐惧——王庭,要塌了?
金帐内的牛油灯被风卷得剧烈摇晃,灯芯爆出一粒火星,落在头曼的狼皮大氅上,烫出个焦黑的小洞。
他却浑不在意,指尖死死掐进旗杆的桦木里,指节白得几乎透明: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那亲卫的牙齿还在打战,血珠子顺着下巴滴在绣着云纹的毡毯上:屠。。。屠牙大人被秦将一锤砸碎了天灵盖,王庭外围。。。外围防线崩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被帐外的喊杀声吞没。
头曼突然笑了。
他的笑声像被冻住的河流突然裂开,带着刺人的冰碴:崩了?
我头曼的王庭,用三十车青铜换的铁栅栏,五千精骑守了三年的草场,就被一群秦狗撞崩了?他猛然拽过亲卫的衣领,狼首金环在对方脸上划出血痕,你当本单于老糊涂了?
上个月屠牙还在祭天大会上单手举着三石重的铜鼎绕场走了七圈!
亲卫被他提得双脚离地,喉间发出呜咽:真的。。。小人亲眼看见的!
那秦将使双锤,第一锤震裂了屠牙大人的虎口,第二锤砸断肋骨,第三锤。。。他的瞳孔突然收缩,因为头曼的拇指正缓缓按上他的眼球,指腹上还沾着方才捏碎桦木的木屑。
够了。头曼松开手。
亲卫摔在地上,他却转身走向帐角的青铜酒瓮,抓起酒勺舀了半盏马奶酒,仰头灌下。
酒液顺着胡须往下淌,在锁骨处凝成冰珠。
他望着酒瓮里晃动的倒影——眼角的皱纹比昨日更深了,连鬓角的白发都结了霜。
帐外传来陷阵士的战鼓,咚——咚——咚——像在敲他的心脏。
头曼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他带着八百骑夜袭东胡王庭时,也是这样的鼓声。
那时他的弯刀还没缺口,屠牙还是个跟着他捡箭簇的小崽子,会红着脸说单于的马跑得比风还快。
取我的玄铁甲。他的声音突然稳了。
跪坐在帐角的老仆浑身一震,慌忙去搬那口裹着熊皮的木箱。
玄铁甲的鳞片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每一片都刻着匈奴十二部的族徽。
头曼伸手抚过左肩的挛鞮氏图腾,指尖触到一道三寸长的刀疤——那是十年前与月氏王单挑时留下的,当时他说:能在头曼身上留疤的人,死后可以进神鹰的肚子。
老仆帮他系甲带时,他的手仍在抖。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愤怒——他头曼单于的王庭,怎么能毁在一群连马奶酒都喝不惯的秦狗手里?
他抓过案几上的青铜狼首刀,刀鞘磕在案角发出清响:去把左贤王的八百亲卫调来,再把祭天用的十二面战鼓抬到帐前。
告诉所有能拿得动刀的小子,谁杀了带头的秦将,本单于赏他十车盐,三群羊,还有。。。他顿了顿,还有屠牙的位置。
老仆刚要退下,头曼突然拽住他的胳膊:把我那匹乌骓牵来。他的指节压得老仆生疼,它已经三年没沾过血了,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当毡帐的羊毛帘被掀开时,雪沫子劈头盖脸砸进来。
头曼的玄铁甲在月光下泛着青灰,狼首刀斜挎在腰间,刀鞘上的红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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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眼前的混乱——金帐前的篝火被陷阵士的马队踏灭了,残火里还烧着半块狼皮旗;左侧的草料堆成了火场,几个匈奴女人抱着孩子往马厩里钻,被流箭吓得摔倒在雪地里;最让他心疼的是那排用来拴战马的青铜桩子,有三根已经被撞断,他的乌骓正拴在第四根上,马鬃被火烤得焦了边。
单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