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的第三支箭离弦时,带起破风的尖啸。
嬴轩的乌骓马正踏着积雪狂奔,四蹄溅起的雪沫在阳光下碎成金粉。
他望着那支泛着幽蓝毒光的箭簇,左手铁戟突然划出一道弧——不是格挡,而是借力。
箭杆擦着戟刃偏了半寸,钉进他左肩甲叶的缝隙。
玄铁甲片发出细微的脆响,毒血顺着甲缝渗出来,在雪地上晕开一团墨色。
但嬴轩的眉峰连颤都没颤,反而把铁戟攥得更紧——这疼,让他想起昨夜在中军帐里,老医者用银针刺他虎口时说的话:公子的筋骨,早不是凡人的血肉了。
苍狼!左鹿蠡王的嘶喊从金帐后传来。
那匈奴二把手正抓着马厩的栏杆翻身上马,腰间的黄金刀鞘撞得栏杆哐当响,带本王走!
苍狼捂着左肩伤口跪坐土坡,弓已经掉在雪里。
他望着嬴轩越来越近的身影,突然发出一声狼嚎般的惨笑:大单于说秦人的皇子都是软蛋。。。。。。原来他娘的瞎了眼!话音未落,嬴轩的铁戟已破空而至。
血花在苍狼喉间绽开时,嬴轩的乌骓马恰好掠过土坡。
他甩了甩戟尖的血珠,视线越过混乱的战场——左鹿蠡王的黑马正往西北方向狂奔,后面跟着二十几个持弯刀的亲卫,马蹄溅起的雪雾里,狼头旗的残角在风里猎猎作响。
他踢了踢马腹,乌骓马发出一声长嘶,四蹄如飞碾过结冰的护城河。
身后三十骑玄甲卫紧追不舍,马蹄声震得雪粒从战旗上簌簌落下。
左鹿蠡王的黑马突然一个趔趄。
他回头的瞬间,正撞进嬴轩泛红的瞳孔里。
那双眼像淬了火的青铜,烧得他后颈发疼。分开跑!他吼着甩脱亲卫的缰绳,却见最前面的亲卫突然栽下马——嬴轩的铁戟穿透了那人的胸膛,又顺势挑飞了他手中的弯刀。
秦狗!左鹿蠡王摸出腰间的黄金短刀,刀尖却在发抖。
他想起三天前在狼居胥山的祭天仪式,巫师曾用牛骨给他算过卦,说白狼入帐,血浸王旗。
那时他把牛骨砸在巫师脸上,现在才明白,那白狼不是别人,是眼前这个穿着玄甲的秦国王子。
乌骓马的前蹄几乎要踏到黑马的后臀。
嬴轩探身抓向左鹿蠡王的衣领,却被对方反手一刀划开了小臂。
血珠溅在黄金刀鞘上,烫得左鹿蠡王指尖发颤。你杀了我,大单于会屠尽雁门关外的秦民!他嘶声威胁,刀尖却慢慢垂了下去——嬴轩的铁戟已经抵住他的心口。
大单于?嬴轩扯下左鹿蠡王的狼头金冠,碎玉溅了他一脸,等我把你的头挂在雁门关上,他连自己的帐篷都不敢出。铁戟微微用力,穿透锁子甲的声音像撕帛,知道始皇帝为什么派我来吗?
他说,要让草原上的狼,永远记得疼。
左鹿蠡王的瞳孔逐渐涣散。
他望着头顶铅灰色的天空,突然想起十岁那年,他跟着父亲去抢月氏人的羊群,被老月氏王用箭射穿了大腿。
父亲把他扔进雪堆里,说疼够了,才配当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