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轩的指甲轻轻叩了叩案几。
他望着王贲泛红的耳尖,心里明镜似的——这老匹夫分明早有打算,刚才那番话不过是在压价。
昨日在羽轩阁,王贲喝得面红耳赤时拍着他肩膀说要给老父亲整两坛好的,此刻倒装起了糊涂。
五千金第二次——
沈万三的声音里带了颤音。
祝邱的玄鸟玉佩突然地撞在案几上,他抬眼时眼尾细纹紧绷:五千金?
某出五千五百金。
六千!公子高的镇纸地拍在案上,玉镯撞出清脆的响。
六千五!
七千!
喊价声像滚水般沸腾起来。
嬴轩放下茶盏,看着楼下攒动的人头。
有人扯着嗓子喊价,脖颈上的青筋暴起;有人捏着算盘珠子,指尖快得看不清;连向来沉稳的冯去疾都放下了扇子,目光紧紧锁在酒坛上。
七千金第三次——成交!
沈万三的槌子落下时,嬴轩闻到了满厅的燥热。
他摸了摸案几上的荔枝核,核上的汁水早干了,只留道浅褐的痕迹。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在他腰间的玉螭纹佩上,那是昨日始皇让人送来的——陛下说,这玉是当年灭楚时从郢都王宫里寻的,雕的是吞云吐雾的螭龙。
下一批五坛,起拍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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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万三的声音被喧闹声淹没。
嬴轩望着楼下红了眼的众人,突然想起昨日在酒窖里,老医者摸着酒坛叹气:这酒虽好,到底是死物。他当时笑着摇头——酒从来不是死物,它是引子,引贪心,引真心,更引这满厅的人,把他们的欲望、算计、诚意,都摊在这方坛前。
王贲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的钱袋。
钱袋里装着他这月刚领的俸禄,还有去年陛下赐的黄金。
他瞥了眼祝邱,那家伙正和身后的随从耳语,手指在案几上敲着算盘的节奏;再看公子高,冠缨都歪了,正扯着嗓子喊。
王贲摸了摸下巴上的酒渍,突然咧嘴笑了——老父亲要是知道他拍了这酒,保准得拍着大腿骂他浪费,可骂完又得偷偷藏在床底下,等他回府时翻出来说就喝半盏。
八千五!
祝邱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他的玄鸟玉佩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像只蓄势待发的鸟。
嬴轩望着他,突然想起昨日在天香阁,祝邱捧着酒盏说巴家要在咸阳开分号。
此刻他才明白,祝邱拍的不是酒,是六公子的人情——这醉仙酿的拍卖,早成了大秦权贵们的投名状。
九千!
公子高的声音有些发哑。
他的玉镯不知何时松了,滑到腕间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