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凡望向远处,沉声道:
“你可知,新稷立法,最难者非朝令,而是火语。”
“民间之火,未得其法即凶,得其法而不守,其乱如焚。”
陆念北静静听着,不再作声。
宁凡继续道:“故我让你去传,不是因你血脉纯净,也非你通笛之才,而是……”
“你身上无火。”
“无火之人,最能守火。”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似有重量压在夜色中。
陆念北抬起头来,笃定点头:
“我明白。”
他自幼在北巷中长大,见过最炽烈的火是城破之夜的焚街,最沉默的火是病母床前的一炷灯芯。
他明白火是双刃,是生死,是命,是权,但更是要“守”的东西。
宁凡望他良久,忽而开口:
“把他带来吧。”
陆念北心中一紧,点头应下,退身而去。
不多时,宁长庚被扶至殿中。
此时的他,已衰老至近于枯槁。那道曾纵横半生的皇权之影。
如今只是席上一团风中残炭,连目光都难再聚焦。
但他仍有神智。
宁凡亲自端坐,与他隔几步而坐。
两人沉默良久。
宁长庚忽然沙哑开口:“你,焚了冠。”
宁凡颔首:“是。”
“……立了新稷?”
“立了。”
“杀了那几个旧臣?”
“也杀了。”
“火语归民?”
“归了。”
宁长庚闭上眼,像是疲惫到极点,却又像放下了一生的重负。
“……很好。”
他气息微顿,又低声喃喃:
“很好啊,朕没做成的,你……都做了。”
片刻沉默。
他忽而张开眼,望向宁凡,目光陡然清明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