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梦中回火,万火低语。
姒瑶闭目,轻声一句:
“姒族之火,至此归葬。”
从此,火归人间,姒不复语。
与此同时,黑泉西岸,陆念北已换下火语仪服。
手中执笛却未收,仍于夜野中缓缓步行,似在找寻某种不能言说的方向。
他知姒瑶不在,也知她不会回来。
可他还是走在这片稻垄与火塔之间,像是在替这文明最后一位“说火者”,送别其命运。
笛音微哑,夜风渐静。
忽然,他停下脚步。
前方草垛中,隐有一物轻轻闪烁。
他蹲下拾起,只见是一枚极细的羽形铜片,上有火纹流转,似未彻底熄灭。
那是姒瑶曾配于发冠的饰片,今夜悄然坠落于此。
他未言语,只将其系于笛尾,笛尾垂丝再添一缕——此缕,不为声,不为令,只为纪。
他继续前行,未再吹奏,只在风中,一步步将火语引向人间深处。
火之权,归民。
火之语,归凡。
而火之人,归山海。
这一夜,诸事终定。
然星河尚在,夜未尽燃。
夜已深,火已熄。
然而在黑泉之畔,那座不再冒烟的火塔之下,仍站着一人。
宁凡。
他披着未解的素纹战袍,立于塔前,眼神沉静如初燃时的炭火。
自焚冠以来,他未再着金,不载火,不发令。他宁愿以此之身。
为百官、为山川、为万炁不息之火,立一座“无权”的新王碑。
塔后的青稷殿中,有几道轻微脚步声传来。
陆念北走来,身上仍带些夜草霜气。他低声唤了句:“殿下。”
宁凡回头,目光落在他腰间,那支系了火羽铜片的笛尾上。
一眼即明。
“她走了?”
“嗯。”陆念北点头,眼神微黯,“她将最后的灯心投入焚羽岭。整座岭一夜通红,却无人可见。”
宁凡未言。
半晌,他只淡淡道:“她归她族,你归人间。”
陆念北一怔,低头道:“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