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周从京师启程,先抵天津,再乘船至登州(今蓬莱),然后一路北上,到达皮岛。
这时节的海风如刀,天寒地冻,连海浪都结了薄冰。
在这刺骨的寒风中,黄道周终于踏上皮岛码头,与毛文龙相见。
“黄大人一路辛苦,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若论官职,毛文龙并不比黄道周低。
若论实权,黄道周根本不能与拥兵十余万的毛文龙相比。
但此行黄道周身为钦差,理应受礼。
“毛总兵言重了。”
短短六字,结束了所有客套。
没有多余寒暄,也没有假笑客套,甚至拒绝了接风宴。
毛文龙的部下面面相觑。
这样的钦差,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孔有德低声问。
“都督,这黄大人是何意思?
他明摆着是带了银子和粮食。
可如今不宣旨,也不卸货,他究竟要做什么?”
耿仲明眉头紧锁。
“会不会……是治罪?
新皇登基不过数月,京中勋贵尽灭,藩王入京受制,朝臣斩首数百。
若他来问罪,我们恐怕……”
尚可喜一拍桌案。
“他敢?
若无我等牵制,关宁防线早破了!
他若真动我等,逼急了,我们投了后金也未尝不可。”
言毕,帐中气氛骤冷。
孔有德、耿仲明皆面露迟疑。
主位上的毛文龙,自始至终没有插话,只静静喝茶。
十几息后,他放下茶盏。
“都回去吧。”
谁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
夜里,锦衣卫属官前来向黄道周汇报。
“据《东江饷银清册》所载,皮岛年耗粮四十万石,银二十四万两,占辽饷两成。
登州巡御史曾欲登岛核查,却被拒之门外。
上奏言皮岛拥兵十二万有余,然岛上地势狭隘,绝容不下如此之众。”
黄道周只是微微点头,挥手让人退下,然后转身就寝。
一夜无言。
翌日。
黄道周醒来,见下人送上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