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盈也不知道。
她僵立在原地。唯一一次近距离触摸到这串珠子就将其扯断,印象中它叮叮当当散落在自己的脚踝边。
之后就再也没见兄长戴过……
说什么江宾亲眼目睹他二人亲昵相拥,自是假的。可单这一件就不用再看其它的,再要好的兄妹也不会如此隐晦,日夜抚摸默念对方的小字,谈何清白?
辞盈没忍住视线向旁转去。
却见对方依旧风神清令,明洁高朗,压根看不出那些阴暗觊觎之心。
往日的巧言敏思似在这一刻,陡然失了水准。雪白的衣袍铺开,江聿十指撑地,紧贴修长指节线条的手衣与大袖之间,露出点冷玉般的腕,他微微折颈。
如同被风雨淋湿羽翼的云鹤。
“一切皆为我之过,是我强迫了妹妹,还请父亲不要责难于她。”
继宁夫人之后,他再次供认不讳,揽下所有罪名。
“何止糊涂、简直荒唐!我江氏怎就生出这么一对孽障!!”
接二连三生出事端,江老夫人病愈未久的脸再次惨淡。她本就食古不化,此等灭顶家丑更是远超承受范围。若非刘媪在后托扶着,都要摇摇欲坠栽向地面。
“你简直失心疯了!”
同样,江韬也好不到哪去。
毕竟在他眼中,江聿就是宁闻君亲子,与辞盈有共同的血脉,是手足至亲。
惊惧震撼可想而知。他这会儿似乎才想起辞盈还是自己的女儿,胸腔剧烈起伏着,喉头腥甜涌动,“老夫人安排女婢你不要,偏生行此悖逆之事!”
“?乎其妹,鸟兽之行……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五娘是你的嫡亲妹妹!?”
面前青年依旧顺从屈膝,眉目温淡。
赤色夕晖落在半边苍白面容上,像病竹遍布血斑,又似无声漫开的山火生出灼烈。江韬如今再看他,方惊觉是收敛锋利爪牙、蛰伏伪装的猛兽。
江聿睫羽微动,淡声,“我与燕燕并非亲兄妹。”
不太想承认的一点。
“住口!”江韬宛若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休想借此开脱!”
江聿要不是宁氏亲生血脉、不是外头所传的野种,那自己耿耿于怀恨了这么多年……不敢再想,他眼神彻底冷下。
“看在父子多年的份上,你自行了断吧。莫怪为父心狠,你既行此事,便要想到会有今日的后果。”
终于明白对方并非想象中那般尽在掌控之中,江韬后知后觉怒后生惧,索性搬出辞盈说道。
“江氏是清流之家,断不可传出兄妹相|恋的丑闻。我知你心中定然忮忌小郎,但不说为了我等,就当是为了五娘。”
他既爱辞盈,爱到冲动无法克制,不惜做出自毁之事。
那就用这条绳索勒令他。
“你放心,五娘到底是我亲生女儿,正所谓虎毒不食子。”江韬长叹一口气,以施舍的口吻说道,“你走以后,或送去禅寺青灯古佛了却此生,或低嫁与贩夫走卒隐姓埋名平凡度日,总归不会叫她没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