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始终戴着面纱,更是甚少说话。那络腮胡男子却如同情窦初开一般,日日讲些军中趣事与女子听。女子从未问过他的身份,他却也只知女子是这村中私塾先生的女儿。
如此又过了十五日,男子身上的伤势已然大好。
“你要走了么?”女子痴痴的望着那络腮胡男人。
男人伸出手来,笨拙的想要碰触女子的脸颊,可手到了半路,却又讪讪的收了回来,好似害怕吓到那女子一般。“我要走了,姑娘救命之恩,却不知何时能报。”
“将军莫要介怀,这些日子,将军常与小女讲起军中趣事,小女见识浅薄,听得将军一席话,却听
到了从前未见识过的地方。此去一别,兴许将军再也无法见到小女了,小女只盼将军能保重身子,小女会日日在佛前祈盼,为将军祝祷。”
这络腮胡男子从军十数载,从未见识过这等女子。这女子有着他从未见识过的学识,从未体会过的温婉。如今依依惜别之时,他方察觉,自己竟那么想要占有她,想要带她离开此处!
他听到女子这一席话,心中狂喜,他从未想过,眼前的女子竟对他如此情根深种!他强忍住喉间的干涩,一把握住那女子的手,磕磕绊绊的说道:“我,我很快便要走了,明日,明日你可愿来这小屋,与我共饮一杯,只当践行?”
那女子满脸通红,她看着那双紧紧握住自己的大手,头愈发低了起来。这络腮胡男人头一次觉得女子的温吞竟这般惹人心焦。他目光灼灼的看向那女子,许久,当他的最后一丝耐心磨光之时,那女子终于点了点头,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女子不知是如何回到小屋的。
她恍惚的走回屋内,关起门来。张伯见到女子的模样也吓了一跳,他赶忙走上前去,想要问一问那女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这女子却疾步走了过来,一把拉住张伯的胳膊,急声问道:“张伯,父亲曾经,可是给我起名做张惠然?”
张伯恭敬道:“是,小姐这一辈女子从惠……”
女子苦笑一声,“终风且霾,惠然肯来。父亲,我如今如此顺从,你,可满意?”
她永远不会忘记相约好的第二日。
那一日,长久的酷热终于下起了小雨。村中人皆在家中避雨,独她一人穿着斗笠,来到了那小屋外。待她将酒菜摆上桌转身的功夫,她的余光便看到了那络腮胡男人拿着一牛皮纸包,向酒中倒着什么。她心中悲凉,可到底还是装作恍若未闻。
推杯换盏。
她决然的饮下那杯酒。
她看到眼前那络腮胡的那你晃晃悠悠的变成了两个,她想要拒绝,她想要离开,可终究抵不过晕眩,昏了过去。
待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屋内满地狼藉。
她却只得装作娇羞之态,听那络腮胡男人的句句誓言。
“我叫蒋麟,你叫什么?”那络腮胡男人摆弄着她的长发,她猛然转过头去,甚至连头发拉扯的痛意也全然忘记。
她困难的张开嘴,颤声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我叫蒋麟,是军中千户,待我凯旋,我便来村中迎娶你!”
他说,他叫蒋麟。
他不是王文翀之子。
女子眼睛通红,忽然凄声笑了起来,她踉跄的站起身来,穿上地上那些凌乱的衣衫,走到雨中,渐渐哭出了声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