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不知如何回答,高让此人颇有些邪术,竟能保持安玉芝已经死去的尸身八年没有丝毫改变,竟能说出,以心换心,将已经死去许久的人唤醒的言语,如今做出这自取己心,化作血水的行为,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如今他死了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就算他已经承认,上元节那日的行刺之事是他所为,只怕咱们将刚才发生的事,回报与皇上,皇上没有亲眼所见,也是不会信的啊?”路明阳有些焦急的说道。
宣绍看了他一眼,这才是高让的真正目的!
高让临死前说了,他此生唯一贪恋的便是安玉芝。宣家父子两人,一人害死安玉芝,一人破除安玉芝复苏的可能,他与宣家的仇不共戴天,所以他连自己的死都要利用,来算计宣家。
宣绍赶回皇城司的时候,皇帝正沉着脸等他回来。
容氏跪伏在皇帝脚边,怀里抱着他们已经从刑狱之中解救出来的高坤,哭的面色苍白,几乎喘不上气来。
高坤一张妩媚雌雄莫辩的脸上带着血,带着已经干涸的血痂,甚至狰狞。不过他用自己散乱的长发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些许苍白的脸颊,让人瞧着分外脆弱。
“皇上!”宣绍躬身行礼。
“跪下!”皇上怒喝一声。
跟在宣绍身边的路明阳一愣,却见宣绍已经矮身跪了下去。
他也连忙跟着跪下。
这还是他跟了宣绍这么些年以来,第一次见到宣绍下跪。
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心头也有些闷闷的,好似替他家公子受了委屈一般。
却见宣绍脸上并无半分的不情不愿或是不甘。
宣绍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迎接皇帝盛怒的准备。
“你,你就是这么审问的么?”皇帝黑着脸,看着宣绍,抬手指着气息微弱的高坤。
宣绍跪在地上,叩了头,没有回话。
“朕,问你话呢!”皇帝却没打算罢休。
“是。”宣绍开口,简短的吐出一个字来。
皇城司的手段,皇帝并非不知,只是以前不加理会,如今却寻上门来,必是已经做好了问罪的打算,他如今再说什么也是无用的辩解了。
“好,好,你承认就好。”皇帝狠狠点头,“那你这般审问,可审出结果来了?”
皇帝转身,在屋里的黄花梨玫瑰椅上坐了下来。打量着椅子扶手上行云流水的纹路,从鼻中哼出一声,“我倒是不知,皇城司的规格如今这么高,一个佥事所用都是这么名贵的花梨玫瑰椅了!”
宣绍微微抬了抬眼皮,并没有打算就此解释什么,一个人看你不顺眼的时候,你做什么说什么他都觉得不顺眼。
皇帝如今心中对他已有芥蒂,明明是以往他默许之事,如今拿出来也成了罪过。
“高坤在宫中认有干爹高让,高让武功高强,藏身集贤阁,上元节御花园行刺之事,便是高坤与高让及陈武合谋而为。”皇帝一直没有让宣绍起身,宣绍便跪在地上说道。
高坤躺在容氏的怀中,听到这儿,微微咳了一声。
容氏便哭的更是凄惨,抬眼看着皇帝,颤声道:“皇上,高公公在宫中并没有干爹,我与他相处良久,关系不浅,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干爹。更不曾听说过高让此人。宣公子这是……这是……”
容氏哭着没有将话说完,可意思在明显不过,她声泪俱下的控诉宣绍污蔑高坤。
皇帝抬手压了压,像是安抚容氏的情绪。
容氏是皇帝乳母,皇帝自幼对容氏依赖非常。曾经容氏被送出宫去,皇太后刚一不在,皇帝就又寻了由头,将容氏接进了宫里。
一开始容氏行事还算收敛,后来有高坤在皇帝面前得宠,又和容氏有了对食的关系之后,容氏高坤便越发肆无忌惮,在宫中可谓横行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