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散散打退了几队觊觎他们手中两块木符的敌手,临到结束,黎盏才想起来问一句朝玄:“你拿到木符了?”
段青玄道:“赶着来见你,没来得及。”
就是没好意思说,其实多饶了不少路。
多亏了此处是由阵法搭建而成,地面似球状相连,行至边缘,竟能够生生绕到另一侧,理论上来说,有足够的体力,能将这球状的秘境走完一整圈。
至于最后撞入法阵,纯属巧合,他瞧着这处没人来想看看,一踩,就猜中了夫人的阵眼。
这不是天作之合是什么?
黎盏自然不知其中弯绕,他问:“那你还不去拿?修炼几年,第一试就惨遭淘汰?”
段青玄伸出握剑的手:“这不是在帮你拿剑么?”
自恢复记忆,他是第一次认真看自己时隔百年再相遇的道侣。哪怕容貌暂改,可这副脾性倒是没变,两只褐红色的眼珠子转悠悠的,斜眼睨人都煞是有趣。
黎盏令他当剑侍本意是折辱朝玄,没想到他竟丝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又被他盯着,登时浑身发毛,喝令道:“我是不是说过,不许再这么看我了!”
没有外人在场,段青玄才得以和多年未见的道侣说上一两句软话:“好,不看了,”可才偏一点眼,又没忍住移回来,觉着缺了那么多年,怎么都看不够,“那让我抱你一下,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和你说过,我们没有可能了,”黎盏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和你有接触。”
段青玄耐着笑意,游刃有余,越发觉得道侣模样可爱:“你就这么喜欢段青玄?”
黎盏抿着唇,忿忿瞪着他。
段青玄替他捋过一点遮住脸颊的发丝:“他有什么好的,我对你不好吗?”
黎盏愤愤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谁允许你说他不好,这个世界只有我能说他不好,你算什么东西,”他一把夺回自己的剑,推开段青玄,“你走吧,我自己走,不要你跟着我,你爱去哪里去哪里!”
都说得明明白白了,可是朝玄还是和没有脸皮一样跟着自己。
黎盏后悔了。
他就不该贪图朝玄那双眼睛和某些角度相似的神情,他那个时候分明是恨段青玄的,为什么还要在别人身上找他的痕迹,找他的替代,结果找到一个像块赖皮糖的,怎么甩也甩不脱。
快点结束吧,黎盏想,怎么还不结束!
天空上方一直有一只高悬的更漏,他一直往前走,盯着最后一滴水漏下。
场地本来就小,步伐快些,自然就撞见了前方正在打架的场所,几道刀光剑影,纷红骇绿,又再是长鞭、枪戟交错铮鸣,几乎人人都在为最后时刻的抢夺付出全力。
亦是此时,眼前气场波动,几位熟人凭空出现在空旷林间,个个狼狈气喘,仿佛经历了一场极为恐惧的逃亡。
紫金锦袍,头戴金冠,手持长鞭,不是丹阳宗那些个自负嘴贱的还能是谁。
他们行色匆匆,自顾不暇,没发现藏于树后的黎盏,段青玄自然也来了,黎盏怕他坏事,只得匆忙间将人往身后一扯,自己悄悄探出脑袋观察情况。
段青玄站在他身后,一手环住韧软腰肢,问道:“怎么了?”
黎盏“嘘”了一声,也顾不得纠正他动作:“别说话。”
他们最自信的大师兄汪子瑜,此刻反倒最为凄惨。他扶正早已歪斜的发冠,拍拍袖摆,理着气息保持风度,却暗暗咬牙切齿:“快结束了,再过不到一盏茶时间,他就不能继续追我们了。”
身侧弟子恼道:“我们的木符就剩一个了,带来的法器传送符咒也用光了,真是倒霉,撞上一个变态的怪物……”
段青玄放低声音,气息喷吐在耳廓:“是谁?”
黎盏有些寒毛直竖,怕动静太大惊到那几人,只小幅度挣扎几下,又被扣着腰揽在怀中,段青玄显然不是故意的,但靠得也实在近,连胸膛温度都隔着衣衫传来。
他抿唇道:“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一道清脆的少年音色响起:“哇哦,这里还有怪物啊!在哪在哪?”
才松懈下的丹阳宗人登时重新握紧鞭子,几个弟子面色惨白,恐惧瑟抖相互靠背摆出御敌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