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在他眼前被关上。
朝玄握着黎盏手腕,将人扳回正面,低下一点脑袋,想像此前一般用额心相抵讨好。
黎盏扶着桌沿,扭头避开。
朝玄道:“我与章唯音没有别的关系,也不会有别的关系。”
“可你敢说你没有见他,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吗?”黎盏齿关扣紧,“你当我是傻子吗?”
朝玄无话可说了,他微微张着唇,黎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湿润而清亮的,也许留了最后一丝期盼,希望他能够去解释自己的行为,让他给两人一点继续下去的可能。
可是朝玄思考了这样久,最后只剩默认下,伤他最深的答案。
“对不起,”他跟黎盏保证,“下次不会了。”
黎盏闭上双眼,肩头起伏。
朝玄回来以后,背着自己,又见过不止一次章唯音。
光是想到这件事,想到朝玄碰过自己的身体,想到自己竟然会觉得朝玄与段青玄相似,让他就这样抱着自己,几乎恨不得将自己被触碰过的地方搓下一层皮。
连朝玄这个人都变得让他生厌起来。
他爱错了人,又在百年以后再一次看错了人。
看来上天也不想让他过得顺遂,要他这辈子都与跟段青玄相关的东西脱不开干系。
要他一次又一次被伤透心,以为能够有一条将他拉出悬崖的绳索,又再一度陷入失望。
“别碰我。”黎盏重重甩开他的手,恶声道,“以后也别碰我,永远都不要再碰我。”
“闻灯,我以为我们……”
“以为什么?”黎盏反问他,无情的话语从那张薄薄的唇中吐出,“我们不过是一起修行的舍友,顶多一起完成了一个委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朝玄皱眉:“可你明明……”
话到一半,自己也错顿了。
明明什么?明明允许他靠近,明明有意无意在引导,明明心知肚明。
可也的确,黎盏从没有说过任何亲昵话语,二人也并没有真正越界,只是一些略微出格的动作引诱,加上气氛使然,便让自己产生了错觉。
朝玄很缓慢地意识到一件事。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只是他一厢情愿。
黎盏随时可以脱身而出。
黎盏恢复了那副跋扈得令人生厌的模样:
“我就是这样阴晴不定的人,如果你待得不开心,大可以申请换个弟子居舍,或者干脆拜入内门,去更好的地方修行,这样也就不用我们俩人一起挤在这间破房子里了。”
没忘冷嘲热讽地补充一句:“哦,还能去见见章唯音呢,想必他知道了,也开心得很。”
说完,黎盏背身上榻,再没有看朝玄一眼。
关了门窗,没有点灯,屋内陷入黑暗,安静得可怕。
朝玄还保持着一只手在空中的姿势,剩下被撇清关系后,如同心脏被狠狠抓握后又松开的空落。
他站在黎盏榻边,垂下眼睫,那对深黑的瞳珠如同一条黏腻的蛇,用两颗尖牙死死钩咬着黎盏背影。
他的确有宁愿被误会辱骂千百遍,也绝不能,更不敢对黎盏说的事。
客栈一梦后,他脑中似乎多出了几段属于段青玄的记忆。
比如在金莲池选择去救章唯音后,对方似是胸有成竹,在见到自己的第一面便十分激动。
“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
知道?知道什么?
而后他欲第一时间追寻黎盏脚步而去,也是章唯音强留下他。
“青玄,你不要去了,反正他迟早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