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公子昨天在大殿听完朝议之后,整整一晚上都没有合眼,连夜在那里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赵高带着一脸无奈的苦笑,轻声细语地对正在专心致志批阅奏折的嬴政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担忧,眉宇间也隐约流露出对公子身体状况的关切。
正在低头认真审视奏折的嬴政,听到赵高这番话后,手中的动作不由得一顿,翻阅奏折的手指微微停顿,眉头微皱,显得有些不悦,心中也泛起一丝不安。
他随即抬起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地问道:“一夜没睡?伺候他的人都是怎么照顾的?怎么能让公子如此操劳?”
赵高略微颔首,额头冷汗涔涔,他的声音低沉而恭敬:“启禀王上,公子有令,任何人不得近身打扰,仅留一盏微弱的油灯相伴。案几之上,笔墨纸砚堆积如山,足见其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书写着。就连我等侍奉之人,亦不敢贸然叨扰。”
嬴政听闻,缓缓放下手中的奏折,他的目光穿过窗户,投向那逐渐明亮的天色。晨曦微露,天际泛起鱼肚白,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棂,洒在他那深邃而锐利的眼眸上,映照出他复杂的心境。
他的眼神中,既有对自家儿子执着精神的赞赏,亦有对其身体状况的忧虑。那微弱的油灯,在晨曦的映衬下,显得越发黯淡无光,仿佛象征着公子的孤独与坚持。
沉默片刻,嬴政终于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声中,既有对公子倔强性格的无奈,亦有对其执着精神的钦佩。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这孩子,确实有着几分倔强和执着啊。”
言罢,嬴政霍然起身,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毫无迟疑。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走吧,让我们去一探究竟,看看他究竟在写些什么。”
廊下的寒风如刀子一般,凛冽刺骨,嬴政踏进房门时,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他定睛一看,只见嬴骜正伏在案几上,紧闭双眼,显然已经累得昏睡过去。案上的墨迹早已阴干,一卷摊开的纸张上,字字力透纸背,竟然是整篇的《科举监察令》。
嬴政静静地凝视着嬴骜,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默默地取过一旁的外袍,小心翼翼地披在嬴骜的肩头,仿佛生怕惊醒了他。然后,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纸张上的字迹,感受着那一笔一划中的力度和神韵,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感慨。
这些字,不仅展现了嬴骜的才华,更体现了他的毅力和决心。嬴政不禁为公子的才华与毅力所动容,同时也对他如此拼命地工作感到心疼。
在嬴骜的身旁,伺候他的小内侍小黑也是满脸的疲倦。他的手边堆放着两叠厚厚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地誊写着《科举监察令》,显然这是嬴骜交代下来的任务。小黑低着头,不敢与嬴政对视,却听见嬴政轻声问道:“公子写到什么时候才停笔?”
小黑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回答道:“直到五更鼓罢,公子才终于停下了笔。那时天色已微亮,公子才勉强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嬴政默然良久,目光凝视着那卷《科举监察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低声自语道:“此令若真的施行,必然会动摇天下的根基,然而他的心是为公着想,他的志向也是值得敬佩的。”
说完,他取过朱笔,在令文的首批郑重地写下八个大字:“立意深远,准议来朝”。那八个大字如烙铁般深深烙印在纸面上,显得格外醒目。
寒风拂动窗棂,案上的残烛忽明忽暗,仿佛在一夜之间燃尽了一盏孤灯的心血。烛火微光映照着朱批,那八个大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耀眼。
嬴政转身离去时,脚步轻得几乎无声,唯恐惊扰了这屋内凝固的寂静。小黑望着帝王背影消失在廊道尽头,才敢轻轻呵气暖手,心中对公子的敬仰与心疼交织在一起。
嬴骜额前散落的墨痕尚未干透,指尖微微蜷曲,似乎仍紧握着那支已经秃了的笔。窗外渐亮的天色映照着案上的残稿,风掠过纸角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在回应昨夜不眠的执念。
赵高在临走前低声吩咐道:“好好照看公子,别让他受了凉。”小黑默默点头,心中充满了对公子的敬仰与心疼,眼眶也不禁有些湿润。
赵高快步跟上嬴政的步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王上,公子此举……恐怕会触动朝中权贵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