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破碎的棺材中暴射而出!快如闪电!正是阿芜!
她手中,赫然握着那把暗红色的妖异长刀!刀光在昏暗的义庄内划出一道凄厉的血色匹练!目标,不是裴旻,而是——
义庄那扇紧闭的、厚重的木门!
轰!
一声巨响!木屑纷飞!那看似厚重的木门,竟被她一刀劈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义庄里如同惊雷!瞬间打破了死寂!
“有刺客!”
“在义庄!”
外面立刻响起了巡逻士兵惊怒的呼喝声!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如同潮水般朝着义庄方向涌来!
裴旻惊骇欲绝!她疯了吗?!为什么要主动暴露?!
然而,阿芜劈开门后,并未立刻冲出去!她猛地转身!那双深不见底、燃烧着冰冷恨意的黑眸,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死死地钉在了刚刚探出半个身子、僵在棺材边的裴旻脸上!
她的嘴角,再次勾起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的弧度!
“裴大人,”她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吹过,清晰地穿透了士兵逼近的喧嚣,“你我的账……”
她的话音未落,身体已化作一道灰色的残影,毫不犹豫地从那劈开的门洞中疾射而出!瞬间消失在门外昏暗的街道阴影中!
“抓住她!”
“别让她跑了!”
士兵们的怒吼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瞬间充斥了义庄外的街道,朝着阿芜消失的方向狂追而去!
整个义庄,瞬间只剩下裴旻一人!他半个身子探在棺材外,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陷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她带自己入城,不是为了送情报,而是为了……将自己置于这孤立无援、百口莫辩的绝境!她主动暴露,引走追兵,却将自己彻底暴露在灵武守军的视线之下!一个身份不明、藏身棺材、与“刺客”同行的可疑分子!
裴旻猛地回过神!不能留在这里!必须立刻离开!
然而,晚了!
义庄那扇被劈开的破门处,火光猛地大亮!十几名全副武装、刀枪出鞘的灵武守军士兵,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冰冷的矛尖和刀锋瞬间将他团团围住!无数道充满警惕、怀疑和杀意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箭,狠狠钉在他的身上!
为首一名队正,手中横刀直指裴旻的咽喉,厉声喝问,声音在空旷阴森的义庄里回荡:
“你是何人?!同党何在?!”
冰冷的矛尖带着死亡的寒气,密密麻麻地指向裴旻的咽喉、心口、腰腹!将他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士兵们脸上混杂着紧张、愤怒和一丝被愚弄的羞恼,在义庄昏惨的长明灯光下,如同庙宇里狰狞的护法神将。
“说!刚才那女刺客是谁?你们混入灵武意欲何为?!”队正的横刀又逼近了一分,刀锋几乎要触到裴旻的皮肤。
裴旻的脑子在飞速运转,如同被抽打的陀螺。阿芜的背叛,裴敦复的血债,此刻都成了催命的符咒。他不能提密信!那只会让守军更加怀疑他是叛军派来的细作,用假情报设下的又一个陷阱!他必须证明自己的身份!立刻!
“我乃东宫千牛备身裴旻!”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迎着那冰冷的刀锋,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喊道,声音在义庄阴冷的空气中显得有些嘶哑,“有太子殿下亲赐鱼符为证!就在我怀中!”他努力挺直脊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但被汗水浸透的破衣和满身木屑污垢,实在难以支撑起一个东宫侍卫的威严。
“鱼符?”队正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警惕丝毫未减。他使了个眼色。两名士兵立刻上前,动作粗暴地按住裴旻的肩膀,另一只手探入他怀中摸索。
冰冷的、带着汗渍的手指在胸前摸索。裴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鱼符!那是他身份的唯一证明!他贴身收藏,从未离身!
士兵的手猛地顿住!随即掏了出来!
火光下,那士兵摊开手掌——掌心躺着的,并非预想中代表东宫侍卫身份的鎏金铜鱼符,而是一块……普通的、边缘磨损的青色石牌!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安”字!那是他为了伪装成收尸人,从乱葬岗尸体上扒下来的、最底层的燕军杂役身份牌!
嗡——!
裴旻只觉得脑袋里一声巨响!眼前瞬间发黑!如坠冰窟!
完了!鱼符呢?!他的鱼符呢?!什么时候被换掉了?!是阿芜?!是她扑倒自己时?还是在地道里?那女人……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妈的!敢耍老子!”队正看到那块“安”字石牌,眼中瞬间燃起被戏弄的暴怒火焰!他猛地扬起刀背,狠狠砸在裴旻的肩头!
砰!
沉重的力道让裴旻闷哼一声,半边身子瞬间麻木,整个人踉跄着摔回冰冷的棺材里!腐朽的棺板发出一阵**。
“绑了!堵上嘴!押下去严加拷问!”队正的声音充满了戾气,“这杂种定是燕贼派来的细作!和那女刺客是一伙的!想里应外合!”
士兵们一拥而上!粗粝的绳索瞬间缠绕上身,勒进皮肉!带着汗臭和血腥味的破布狠狠塞进口中!裴旻奋力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怒吼,眼中喷薄着滔天的怒火和不甘!密信!灵武!情报!巨大的绝望和被人玩弄于股掌的屈辱几乎要将他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