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仇恨被瞬间压下,脸上换上了一副温文尔雅的笑容,仿佛方才那阴鸷的眼神从未出现过。
“祖先生快快请起,诸位弟弟妹妹也都免礼。”
李健扶起祖咏,又对着殿内众兄妹摆了摆手,语气亲和地说道:
“孤只是恰好路过,听闻殿内书声琅琅,便过来看看。
见诸位弟弟妹妹如此用功,孤心甚慰。
父皇常教导我们,身为皇子,当勤勉好学,为天下表率,你们做得很好。”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既彰显了李健作为太子的格局,又表达了对弟妹们的关怀。
李优等人闻言,脸上都露出几分敬畏。
只有李备那双清澈的眸子在李健脸上转了一圈,嘴角微微上扬,似乎看穿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恭敬地垂下了头。
李健被他那一眼看得有些心虚,不愿在此久留,又勉历了几句,便找了个借口告辞。
“孤还要去丽正殿审阅一些文书,就不打扰先生授课了。”
话音落下,李健转身便走,步伐沉稳,背影挺拔,一派储君风范。
可一转过回廊,远离了崇文殿的视线,李健脸上的笑容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阴霾。
回到殿内,李健装模作样地在书案前坐下,摊开一本《贞观政要》,目光空洞地落在书页上,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海里盘旋的,全是下一步的谋划。
自己的东宫班底已经初具规模。
太子詹事陈玄礼是太上皇的旧部,忠心可用。
八叔李琚是宗室长辈,虽然被贬为了庶民,但在宗室中却仍有不小的分量。
其他的元载、李豫等人,也都是精明干练之辈。
在朝中,户部侍郎皇甫温是自己埋下的暗线,工部尚书韦坚、兵部员外郎韦芝更是自己最坚实的支持者。
等到王忠嗣从边关回来,太子党更是如虎添翼。
可即便如此,李健还是觉得不够。
父皇文韬武略,威望如日中天,只要他一天不驾崩,自己的太子之位就永远存在变数。
而李备,就像一头潜伏的幼虎,正以惊人的速度成长,随时可能扑上来将自己从储君的宝座上拉下去。
必须继续罗织党羽,拉帮结派,拉拢那些手握实权,暗藏野心的大臣。
他拿起笔,在纸上无意识地写下几个名字:韦陟、皇甫惟明……
随后又一笔勾掉。
这两位宰相都是当朝重臣,想拉拢他们,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还有何人能为孤所用?”
就在李健愁眉不展之际,贴身内侍张有福迈着小碎步,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压低声音禀报道:
“启禀太子,莒王府的方喜儿求见。”
“方喜儿?”
李健的眉毛猛地一挑,心中的烦闷顿时被一股异样的期待所取代。
方喜儿是韦熏儿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宦官,他这个时候来,绝不可能是小事。
韦熏儿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她又有什么新的计策了?
自从自己搬进东宫之后,与她见面愈来愈难了,最近更是一个多月没见了。
韦熏儿怀孕至今已经七个多月,想必肚子已经很大了,这时候她肯定更加不敢出门,看来自己是该去看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