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漪思陈母其人时,一只棕色蝴蝶绕过花木收翅,缓缓停于她袖上。
那里的一朵半开桃花,绣得以假乱真。
她不是什么温柔的人,下意识要挥袖吓开它。
陈擅忙嘘声制止。
过来伸手拢过,送至他外祖面前,张开手将蝴蝶放飞。
老人眼中顿起眷恋,再看向她时,更慈祥可亲。
旁边的长伯邀她道:
“我们也才刚聚来不久,茶还新着,夫人们在内准备,不如入席商讨。”
陈擅对上她的一丝不解,只是含笑扶过老人家,殷切:
“祖母生前最喜蝴蝶了,常画来观之,应该她在天有灵,想来看我新妇一眼”。
她闻言,边走边用手捻了捻蝴蝶处,指尖不经意凑到鼻尖一嗅。
是抹上的花蜜。
一下想到陈擅之前拉了自己袖子一把,这就通了。
没想到,他还能这样心细如发地帮她,取得这老人家的认可。
室内茶滚着嘟噜声,有几位叔伯的内人指挥奴婢摆了六案棋,她一个做生意的难免诧异,怎么就将她接待在这样的地方了?
陈擅解释:
“哦,陈家在洛阳,就没有只放桌椅待客的地方,这里已经是最闲的清雅之室了,其余皆为礼、乐、射房,还有些兵器库存,你将就一下。”
外祖问她:“能不能弈棋?”
木漪颔首:“可以,但不太精通。”
“不打紧,县君随老夫弈来,顺便再跟我们说说话。午饭他们已经烧去了,县君稍待。”
木漪坐到了老者身边,之前都是黑白子对弈,她眼前这盘却是北周武帝所创的“象戏”。
黑白意在独谋。
象戏却是帝王戏,一张纸铺开的都是连绵的山河和夹杂在地势中的大小封国,所行克己复礼,意在天下公政。
“这还是老夫首见县君,这般做,虽有些锋锐,但这些道理老夫想先向县君明来。”
他开始走棋,“县君是女中豪杰,何为我陈氏一脉百年所守,老夫不用多说,县君已知。
若日后县君入陈家,便成西平郡和洛阳陈脉后人,需与阿擅一并守之,若有所迟疑,则不宜嫁。”
木漪点点头。
之后看了陈擅一眼。
陈擅眼中分明有得逞之色——他确实给她找了些麻烦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