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大的天然石室,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带有银魄教会标记的板条箱残骸,一些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银灰色液体从破损的容器中流淌出来,与地面的尘土混合成泥泞的一滩。
而在石室的中央,几只怪物,正在啃食着什么东西。
它们的外形难以准确描述,像是将地底尸蹩、扭曲的节肢动物和某种腐烂的犬科生物强行拼接在一起的产物。
大小不一,最大的约有野狗般大,甲壳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带着硫磺斑点的暗红色,多对附肢尖锐而畸形,口器开合间滴落着具有腐蚀性的涎液,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甲壳摩擦声。它们围绕着的,是几具已经不成形的、穿着破烂教会杂役服装的尸体。
而在石室的角落,一个半塌的岩石凹陷里,蜷缩着两个活人。看穿着,也是教会的低阶人员,可能是运输队的幸存者。他们紧紧靠在一起,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其中一人似乎受了伤,鲜血从捂住腹部的手指缝中渗出,滴落在地,发出那黏稠的声响。那压抑的啜泣声正是来自他们。
这些怪物,显然是受到了泄露的“圣糖”原液或者熔炉碎片辐射的影响,发生了不可控的异变。
它们袭击了这支可能是负责运输或处理废弃物的教会小队。
就在这时,一只体型较小的变异体似乎被角落活人的血腥味吸引,调转方向,迈动着畸形的附肢,发出兴奋的嘶嘶声,朝着那两个绝望的幸存者爬去。
幸存者发出了绝望的呜咽,紧紧闭上了眼睛。
米勒的瞳孔微微收缩。救,还是不救?
救,意味着暴露行踪,可能与这些危险的变异体发生战斗,声响可能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不救……他并非冷血之人,而且,这两个幸存者口中,或许有关于教会内部运作、甚至仪式进度的情报。
电光石火间,信息的碎片在米勒脑中碰撞、重组——幸存者的情报价值、变异体的威胁等级、潜在的暴露风险,以及那条未知岔路可能带来的变数。
权衡只在瞬息。
布莱泽如同等待已久的猎豹,猛地从拐角后冲出。
他没有开枪,而是凭借恐怖的速度和力量,如同一阵狂风般卷向那只正欲扑向幸存者的较小变异体。
霰弹枪的枪托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在变异体的甲壳头部。
“砰——咔嚓!”
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甲壳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被击中的头部甲壳瞬间凹陷、炸开,飞溅出的并非纯粹的血液,而是一种混合着浑浊组织液和几丁质碎片的、散发着刺鼻酸腐气味的粘稠物
。那怪物甚至连一声完整的嘶鸣都未能发出,附肢只痉挛般地抽搐了几下,便软塌塌地瘫倒在地,甲壳下的肌肉组织仍在无意识地蠕动。
这雷霆一击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块,瞬间打破了石室内诡异的平衡。
所有正在啃食的变异体,动作齐刷刷地僵住。
随即,数十只复眼——那些闪烁着混乱、暴戾红光的点状晶体——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齐刷刷地锁定了闯入者。
空气中那低沉的甲壳摩擦声陡然变得尖锐、急促。
那只体型最大、甲壳呈现出不祥暗红色的领头变异体,发出一声穿透耳膜的尖锐嘶鸣。
它粗壮得不成比例的前肢猛地扬起,末端尖锐的钩爪刮擦着岩石地面,留下数道深刻的白色划痕,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腥风,径直朝着刚刚完成击杀、尚在回气间的布莱泽猛扑过来!
几乎在布莱泽冲出的同一刹那,米勒也动了。
他的启动没有布莱泽那般狂暴的声势,却更加诡秘难测。
【锈蚀齿轮】发动,周遭的时间流速在他感知中仿佛瞬间凝滞、拉长。
他的身影在现实与视觉残留的边界模糊了一瞬,下一刹那,便已如同从阴影中直接析出般,出现在石室的另一侧,恰好封住了另一只试图从侧翼包抄布莱泽的变异体的去路。
杖剑出鞘的摩擦声微不可闻,冰冷的剑身在昏暗光线下流泻出一抹黯淡的银辉。
他没有选择硬撼对方最坚硬的背甲,手腕微抖,剑尖如同拥有自主生命般,精准地刺向目标肩胛连接处——那里是几丁质甲壳覆盖的薄弱点,关节的缝隙处隐约可见灰白色的、蠕动着的肌肉纤维。
“嗤——”
米勒手腕巧妙地向侧后方一带,银光如新月般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