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片被交到宁凡手里的那一刻,他的指尖微微收紧。
他不是没见过类似的刻纹。
可这一次……
是属于他母亲的。
是属于他记忆里那个笑意温暖、却在离世那一年突然沉静得像风也不愿触碰的女人。
他指尖轻轻摩挲铁片边缘,像抚着一段他从未真正拥有过的岁月。
“她……当年为什么不亲自留信给我?”
宁凡问得很轻,却像压着夜空最后一丝光。
老人听到这句,眼神骤然湿了一瞬,像被刀割过的往事刺破了苍老的壳。
“因为……她怕您知道得太早。”
“陛下,您母亲……怕您承受不住。”
“承受?”
宁凡淡声重复,仿佛轻描淡写,却有一道锋芒从声线最深处缓缓透出。
老人颤声道:
“她怕您……走上那条,她曾经走过的路。”
风忽然大了。
火脉灯纹在地上晃动,像一大片被火焰舔过的记忆在颤。
尘妤闭了闭眼,用极轻的声音道:
“殿下,要不要先坐下——”
“不用。”
宁凡打断了她。
他的声音不重,却冷静到每个字都像被温柔磨过,又像被刀锋削过。
“继续。”
老人抖得更厉害了:
“那一年……整个宫城都在查火脉异动,陛下您年岁太小,外界全把您当作火脉承嗣的唯一希望。”
“可她知道……姒族的血脉,不是荣耀,而是……”
他说不下去。
宁凡替他说完:
“诅咒。”
灯火轻轻跳了一下。
想默默回应。
老人泣声低下头:
“陛下……她一生最怕的,就是让您重蹈她的命。”
宁凡微微抬眼。
灯火反射在他眼底,像有一道极深、极沉、极锋利的影子在慢慢醒来。
“所以她留下这个东西……到底为了什么?”
老人深吸一口像混着岁月灰烬的气。
“为了……今晚。”
——空气忽然被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