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聚于阶下。风沙翻卷,旌旗猎猎。石阶之上,一方高台临时搭建,台前悬一面红帛,上书“清吏司”三字,墨气犹新。
苏若雪身披青袍,立于案前,执笔记录。她的神色冷峻,眼中无一丝波澜。
段震押着三名官员上前。
赵嵩、罗启云、林重。
三人跪下时,尘土飞扬。
“宣旨。”
宣旨官朗声读道:“赵嵩徇私舞弊,隐匿赋银,罪当免职。罗启云贪占良田,欺上瞒下,削官二级,充军北荒。林重结党营私,试图阻法,削籍逐出京畿。”
众官哗然。
赵嵩面色惨白,抬头高喊:“冤枉——陛下,臣不过循旧制,昔年何曾为罪?”
宁凡缓缓起身,衣袍猎猎。
“昔年未罪,是因为无人敢治。”
“今朝有朕。”
这一句话,如惊雷掠过长空,压下所有杂音。
赵嵩张口欲辩,却被押下。人群中,有人暗暗咬牙,也有人暗暗松气。
权力的天平在这一刻微微倾斜,新的秩序在血与火之间被迫生根。
苏若雪看着那一幕,手中笔尖微颤。她明白,这不是单纯的惩治贪官,而是一场更深的权力洗牌。
宁凡立于台上,眸中没有半分得意。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
夜色再度降临。
御书房外,竹影婆娑。
苏若雪轻推门入。
宁凡背手立于窗前,手中转着一枚旧玉,那是先皇遗留的佩玉,上刻“中正”二字。
“陛下,今日之事,已传遍京中。”
宁凡微微颔首,淡声道:“百姓可有怨声?”
“有惧,无怨。”苏若雪答,“坊间传言,陛下欲以新法革旧,清天下浊流。”
“惧,便对了。”宁凡淡淡一笑,“治世需信,乱世需威。若威不立,法不行。”
苏若雪欲言又止。
宁凡回头,看向她,目光中带着一抹温色。
“你心中有疑?”
“臣女只是担忧……”苏若雪低声道,“陛下治官太急,若反噬成党争,恐……”
“我知。”宁凡截断她,“所以——我要在他们尚未结成势时,先拆他们的根。”
他语气低沉,像铁刀划过石面。
“此举虽险,却是唯一的路。”
苏若雪沉默良久,终于轻轻叹息。
“臣女明白了。”
她转身欲离,却又回首,“陛下若要持久清吏,须以‘人心’驭法,不可让法成桎梏。”
宁凡望着她,笑意极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