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受益的声音没有起伏,眼神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要的不是这些随处可见的东西,是李星群能造子弹、造炮弹的核心技术,是能让他牢牢控制太原的手段。可现在,核心技术没了,太原的百姓心向李星群,连机器都是些没用的废品。
身边的太监战战兢兢地回话:“陛下,太原的百姓……
不配合,工匠也都跑了,只能运这些回来。”
赵受益抬手摸了摸一台蒸汽机的外壳,指尖沾了些锈迹。他突然明白,李星群的威胁,从来不是手里的十万兵权,而是他在太原扎下的根
——
民心、技术、人脉,这些东西像藤蔓一样,缠在太原的土地上,就算砍了藤蔓的头(李星群),根还在,迟早还会再长出来。
他沉默良久,只是摆了摆手:“抬下去吧。”
没有责骂,没有命令,可殿内的空气却比往日更压抑。太监们不敢多问,赶紧让人把机器抬走。而帷幕后的赵受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龙袍的衣角
——
或许从这一刻起,他要杀李星群的心思,又重了几分。
太原府的秋风吹到开封时,李星群正靠在天牢的石壁上,摩挲着柳珏送来的玉佩。他不知道太原发生的一切,却能隐约感觉到,心里的那块石头,好像轻了些
——
他相信柳珏,相信太原的百姓,会守住他们一起打下的根基。
而这三个月里,太原府的百姓依旧按时去平民学堂读书,依旧在工坊里摆弄着那些旧机器,依旧会在傍晚时分,对着开封的方向,默默说一句:“李大人,早点回来。”
他们不知道李星群能不能活下来,却知道,只要他们还在,太原就还是李星群的太原。
开封府西角的那座深宅大院,总裹着一层化不开的阴翳。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刚漫过墙头,就被院内的古槐树枝切碎,洒在青砖上,成了斑驳的暗影。守在院门口的汉子们个个腰佩弯刀,眼神锐利如鹰,见云莘兰提着剑走来,手都下意识地按在了刀柄上
——
谁都知道,这位百草谷医学圣宗的大弟子,不仅医术通神,剑法更是快得能划破风,更重要的是,她是
“朝廷钦犯”
李星群的师姐,如今开封府里,沾了
“李星群”
三个字的人,都透着危险。
云莘兰却毫不在意,脚步平稳地往前走,青色的裙摆在风里轻轻晃着,只在经过守卫时,淡淡扫了一眼。那些汉子明明攥紧了刀,却没人敢先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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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谷的名头太响,京城里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谁没求过百草谷的人看病?真动了她,往后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怕是没人敢管。
就在这时,院内传来一个悠远的声音,清润却带着几分冷意:“撤了吧。”
守卫们如蒙大赦,缓缓松开刀柄,警惕地往两侧退开,让出一条通往正屋的路。云莘兰抬步进去,刚跨过门槛,就见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年轻男子站在窗边,手里捏着一把折扇,侧脸的线条利落如刀刻,正是魔教的张亦凝。他转头看来,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云女侠倒是大胆,敢孤身来我这‘魔教窝点’——
就不怕传出去,说你们正道第一宗门的大弟子,勾结魔教妖人?”
“身为正道门派大弟子,前来拜访与白马寺有旧的人,有什么闲话好说?”
云莘兰收起剑,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波澜,“何况,张教主该清楚,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争什么正道、魔教的名头。”
张亦凝闻言,折扇
“唰”
地合上,指尖敲了敲扇柄:“老师(白马寺前主持)对我有恩,我答应他照看白马寺的香火,可我从来不是白马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