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将盛京皇宫的琉璃瓦染成素白。马政裹紧狐裘,踩着及膝积雪踏入大政殿时,扑面而来的热浪裹挟着浓烈的奶香与兽皮气息。大清汗完颜努尔哈赤斜倚在虎皮宝座上,腰间九环大刀泛着冷光,十二贝勒分立两侧,目光如鹰隼般将他从头扫到脚。
“大启的使者,倒是不怕冻死在白山黑水间。”
完颜努尔哈赤突然开口,满语带着粗粝的喉音,抓起案上的鹿腿狠狠咬下一口,油脂顺着虬结的胡须滴落。
马政单膝跪地,从袖中掏出明黄龙纹国书:“大汗明鉴,恳请大清铁骑南下相助,我朝定有重谢。”
殿内突然响起金属摩擦的声响,完颜皇太极微微前倾,玄色蟒袍下露出半截狼尾刀。努尔哈赤将啃净的鹿骨砸在地上,惊得殿内海东青扑棱棱展翅:“重谢?说说,拿什么换我儿郎的性命?”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马政望着火盆映出的一张张冷硬面孔,额间渗出冷汗。他想起临行前张尧佐
“务必促成”
的密令,深吸一口气:“还望大汗开恩,条件但凭吩咐。”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密谈声、拍案声、怒喝声不时从殿内传出。当马政再出现时,他的官袍已被冷汗浸透,手中紧紧攥着一卷盖着大清图腾的羊皮契约。
完颜努尔哈赤大笑起身,震得宝座上的铜铃叮当作响:“好!明日辰时,让皇太极带五千八旗儿郎启程!”
风雪中,五千骑兵如黑色洪流集结。完颜皇太极抽出狼尾刀指向南方:“幽州方向!绕道而行!若谁敢踏进中原城池半步,军法处置!”
他身后,大清军旗上的海东青张牙舞爪,与马政腰间半露的密函相互映照
——
那上面,张尧佐用朱砂写着:“女真可借不可信,务必让其与东齐两败俱伤。。。”
盛京皇宫后殿的铜火盆烧得通红,完颜努尔哈赤摩挲着手中的狼髀石,听着帐外呼啸的北风。当完颜皇太极踏入帐中时,老汗王头也不抬,将一块烤得焦香的鹿肉丢进火里,油脂遇火
“滋啦”
炸开:“坐。”
皇太极解下披风,跪在铺着熊皮的毡毯上。跳动的火光映得父亲脸上的皱纹更深,那双曾弯弓射落海东青的眼睛,此刻眯成两道精光:“明日你带的五千人,不过是给大启看的幌子。”
他抓起案上泛黄的羊皮卷,猛地甩在儿子面前
——
那上面大启疆域的轮廓模糊,幽州以北更是一片空白。
“大启号称地大物博,可我们连他们的山川险要都摸不透。”
努尔哈赤用匕首狠狠戳着地图上的幽州城,“让你借道,是想看他们的城防虚实;让你通商,是要撬开他们的钱袋子。记住,大启那些爱财如命的商人,只要给够银子,连祖宗牌位都能卖给你,更别说几张地图。”
皇太极拾起地图,指尖抚过标注咸阳的红点:“儿臣明白,此番南下,定要将大启北方关隘、粮道、商路。。。”
“不止这些!”
努尔哈赤突然将狼髀石砸在火盆边,迸溅的火星落在皇太极袖口,“你要摸清大启军队的战力,探听朝堂上的派系争斗,还有。。。”
他压低声音,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那个带兵的公主,她究竟有多少本事?”
帐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已是三更天。努尔哈赤起身走到儿子身边,粗糙的手掌按在皇太极肩头:“大启东南有匪患,西北有战事,正是我们的机会。你这次去,要和大启商会勾连,给他们甜头,让他们为我们所用。记住,钱能开路,也能买人心。”
皇太极重重叩首:“儿臣定不负父汗所托!此番南下,必让大清的商队走遍大启北方,让我们的眼线遍布朝堂内外!”
努尔哈赤满意地笑了,转身从檀木匣中取出一枚海东青玉珏,塞进儿子手中:“这是你小时候射下的第一只海东青,带着它。若遇危险,立刻派人回禀。”
他望着帐外漫天风雪,喃喃道:“大启这头沉睡的巨兽,也该让它尝尝被獠牙啃噬的滋味了。。。”
咸阳城头的战鼓声在暮色中渐渐沉寂,萧宗真望着城墙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将鎏金酒盏重重砸在案几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吕客站在他身侧,羽扇轻摇间,晚风卷起他玄色长袍的下摆,“陛下,启军城防严密,我军连日攻城损耗颇大,不如暂退渭水,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