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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杀手的自我修养（第6页）

“GPS定位器，十年前我办过一个案子，咱们市出了一伙儿卖二手车的，先卖出去，再偷回来，重新喷漆换颜色，再卖再偷。凭的就是一手出神入化安装GPS定位器的手段，这定位器有很多种，有防水的又不防水的，有独立供电的，有非独立供电的。有藏在车底的，还有藏在车里的，有有线的还有无线的。这个就是无线防水的，用磁铁吸在钣金内侧，撒沙子就能找到。把这个交给技侦的同事，看看能不能反向追踪对方。”

“好嘞。师父，您说车上这东西是谁安的呢？”

陈大江在驾驶室内翻找了一阵，在手套箱内找到了机动车登记证书和行驶证，行驶证虽然泡了水，但并不影响已经塑封的证件。

“瞧见没，机动车登记证书在车内，说明这不是抵押车。行驶证上有机动车辆的注册登记日期以及发证日期，新车注册登记日期和发证日期是同一天，二手车注册日期为车辆在车管所注册日期，发证日期为过户日期，这两个日期肯定不是同一天。所以可推断，这是辆一手车，基本排除无良二手车商、抵押车权利人安装定位器的嫌疑。证件显示这车辆的所有人是韩钊，但是韩钊不可能自己追踪自己如果韩钊和米娜真是情侣关系，大概率是米娜安装的，韩钊高大帅气又多金，米娜因爱意而生醋意，也在情理之中。这个GPS是防水的，米娜肯定是发现汽车停在了河水中央，又联系不上韩钊，急忙赶来查看，发现了指向河道的车辙，于是冒险下水，在河底发现了车和韩钊的尸体，她尝试破窗，但是能力有限，无法打捞，只能暂时离开。当然，这只是推论，尚需证据佐证。”

陈大江将翻找出来的证件用塑料袋封好递给了姜翰鹰，姜翰鹰将其交给了勘验科的同事，陈大江眼睛花得厉害，稍稍一用眼，便干涩难忍，身边来来回回都是忙于工作的年轻人，陈大兴不愿添乱，闪身退到一边，看着他们一样一样的从车里提取证物。

“嗡嗡——嗡——”姜翰鹰手机响起，接起来一听，正是去查米娜监控探头的那组人打来的电话，他们根据陈大兴在地图上圈定的范围，调取了所有的摄像头监控画面，没日没夜地看，终于发现了米娜的踪迹。

“她都去了什么地方？”陈大兴问。

“两家商超，一家日化商城、一家农畜饲料商店、一家金店、一家装潢商店、一家药店、两家鲜花绿植店。”姜翰鹰答道。

“查她的消费记录和视频图像。”

“好的师父。”

五分钟后，相关资料被发送至姜翰鹰的笔记本电脑内，姜翰鹰和陈大兴坐在车上，会同胡陶一起，将十几页的消费记录一页页地审看。

“牛排、喷枪、厨房喷枪、两条铂金项链、水果、牛奶、杀虫剂、一盆五叶草、若干肥料、纯净水、牛排、羊肉、竹签、烧烤碳、石灰粉、猪肥膘、面粉、小苏打。。。。。。”

“她是要出去野营吗？”

“野营？开什么玩笑，她肯定没这个心思。这里边大多是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了隐藏她的真实意图，她到底是要干什么呢？”陈大兴毫无头绪，使劲按压着太阳穴。

“哗——”车门被人从外拉开，王海棠提着盒饭坐了进来。

“你们几个，也吃点东西吧，咋能光干活，不吃饭呢？”

“王大夫，我现在哪有心情吃饭，米娜这一堆消费记录，我还没找到头绪，哟！对了！她去过药店，你给我看看，她买这几样药是干嘛的？”

陈大兴眼前一亮，将笔记本电脑递给了王海棠，王海棠一上眼，顿时一愣，她盯着屏幕看了一阵，随后一页页的翻看，思索了十几分钟，很是笃定的说道：“她是在做化学实验。”

“怎么讲？”

“将生石灰，既氧化钙溶于水，生成石灰浆，既氢氧化钙。小苏打就是碳酸氢钠，可以用于治疗消化不良或者胃炎、胃溃疡等疾病导致的烧心反酸，把碳酸氢钠与熟石灰搅拌，使其产生化学反应，静置沉淀后，随着碳酸钙的沉积，上层出现清液，其清液便是氢氧化钠，氢氧化钠具有强碱性，腐蚀性极强，可作酸中和剂，俗称烧碱。肥猪肉熬成猪油，加入烧碱，猪油分离成上下两层，下层便是肥皂，漂在上面的就是甘油。当然，目前市场上的甘油主要为工业制取，用原料烯丙醇和乙酸乙酯溶液进行精馏，这种方法得到的甘油为合成甘油，用动物油脂提炼的甘油称为天然甘油，如果不考虑量的话，天然甘油的制取更加简单直接，完全可以实现家庭操作。甘油在医用上，主要是两个途径，一个是涂抹皮肤防干燥，第二是是做开塞露。”

“王大夫，我听了半天，您的意思是说，这个米娜。。。。。。便秘？”

陈大兴一头雾水。

“和便秘没关系，你听我说完。米娜买了一盆五叶草，五叶草就是亚麻花盆景，亚麻类植物的营养肥主要原料是氯化铵，氯化铵混合熟石灰加热，产生的气体就是氨气，将氨气与氧气混合，通入用喷枪加热铂金项链，在高温下，氨被氧化成一氧化氮。生成的一氧化氮利用反应后残余的氧气继续氧化为二氧化氮，随后将二氧化氮通入水中制取硝酸。米娜还去了一家农牧饲料商店，购物清单上显示，她购买了一袋矿物饲料添加剂，98%MnSO4，这就是高纯度硫酸锰（家禽补锰可加速生长），通过电解硫酸锰溶液，可以制取硫酸。硫酸、硝酸、甘油按照3比3比4配比，是什么东西，老陈你应该知道吧？”

“烈性炸药！”胡陶心脏猛地一跳，张口抢答。

“她制炸药干什么？”姜翰鹰问。

“杀人！”陈大兴冷冷吐出两个字。

“杀谁？”

“她要杀郑冠豪，快开车，去医院！快！”陈大兴发疯了一样大喊，催促姜翰鹰开车，姜翰鹰发动汽车，一脚油门到底，上高架奔市区。

车内，陈大兴一边催促姜翰鹰，一边疾声说道：“那个GPS是能查定位的，定位先显示车在郑冠豪的工厂、又显示车在河里，米娜下了水，发现了尸体，傻子都能猜到这和郑冠豪脱不了干系！如果米娜真的对韩钊有感情，她会怎么做？报仇！肯定是报仇！韩钊与郑冠豪没有恩怨，郑冠豪不会无缘无故杀他，唯一的解释，就是郑冠豪是冲着米娜来的，米娜此时的第一要务就是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所以她第一时间切断了与上家、下家的联系，销声匿迹，躲藏在公寓楼的密室里，把房子租出去，用租客宋小雨打掩护，却不料半路杀出个无良中介姚超，险些让米娜暴露。紧接着，咱们便接入其中，顺藤摸瓜，先一步抓了宋三毛和郑冠豪。然而，这并不能让米娜解恨，她仍旧没有发放弃报仇，她配置好了炸药，想要弄死郑冠豪。对了，郑冠豪在医院的消息，都有谁知道？”

“医院的医生、护士、咱们的一部分同事。”

“那天郑冠豪吞勺子后，怎么送去的医院？”

“救护车啊！”

“是单独就医吗？”

“哪有那个条件啊？医院病人太多了，除了急救外，后续的治疗都是从住院处前往门诊开单、拍片、取药。”

“太大张旗鼓了，人多眼杂，事情八成要露，若我所料不差，米娜一直盯着郑冠豪从未松懈，眼下她知道了郑冠豪在医院的消息。再快点！”

姜翰鹰咬着牙，把车开得好似贴地飞行，总共耗时四十分钟，便从郊外开到了市中心，停在医院门口，四人拔腿就向住院楼狂奔，陈大兴跑得慢、气又短，没跑多远便被甩开，姜翰鹰想回头拉他一把，却被他喝止：

“别管我，你和胡陶先上楼。”

“好！”

陈大兴又追了几步，扶着住院楼大门的门框直喘粗气，捶了捶胸口，穿过一楼大厅密密麻麻的人流，向服务台走去。

突然，一名外卖送餐员和陈大兴擦肩而过，陈大兴鼻尖一抖，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儿。陈大兴皱了皱眉头，刚要转身，服务台的护士向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