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被关在宫里,不准出去,又心焦萧朔那边到底情形如何,一有机会便豁出命往外跑。
从榻上挣起来已不易,连躲带闯,被按住了再死命的挣,伤便干脆不曾收过口。
在宫中养了月余,也数不清挣开多少次了。
云琅不惧萧朔身上戾气杀意,这会儿见他静默不语,气息敛得分毫不露,反而不很放心:小王爷?
萧朔抬手,覆在他心口,慢慢推开。
掌心温温热意烙下来,云琅措手不及,闷哼一声,仓促忍住。
别忍着。萧朔道,疼便出声。
云琅不很乐意:那多丢人。
萧朔抬眸,视线落在他身上。
你那时候不也是?云琅忽然想起来,咱们两个偷跑出去看除夕焰火,叫太傅捉了,打你的板子,你也忍着一声都没吭
萧朔想不明白他怎么能这般理直气壮:是你生拉硬拽,点了我的迷走穴,将我偷着扛出去看的焰火。
云琅讷讷:是吗?
萧朔不与他计较,阖了下眼,继续专心推揉药油。
云琅想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太傅审你,你却死不承认,一口咬定是你拖我出去的。
翌日便是三军殿前演武。
萧朔看他:我不替你挨了,堂堂云麾将军被打二十下屁股,蹲在马上受阅?
云琅张了下嘴,一时忍不住细想了想,没撑住,吸着凉气笑了一声。
萧朔静看了他一阵,手下缓了几分,顺着骨隙肌理,缓缓推开云琅郁结气血。
虔国公的事,那时候没同你说完。
云琅见他神色隐隐有所缓和,挑了件正事,缓声道:好歹是你外祖父,若有机会,你设法同国公缓和了罢。
萧朔那时急着诊脉,不曾细想,此时才细听云琅说的什么:不必。
萧朔。云琅耐心劝,琰王府如今局面,你比我更清楚,孤立
此事无从缓和。萧朔道,并非我不想,你也不必再多费心思。
云琅停住话头,无声沉吟。
萧朔不想同他多说这个,拿过热布巾拭去药油,又换了一种倒在掌心。
虔国公。云琅道,是要我性命吗?
萧朔倏然抬眸,牢牢盯着他。
没说完,别着急。云琅按着萧朔,不叫他发作,老国公嘴硬心软,说是要我赔命,我真边吐血去抱着他的腿哭,他也不舍得下手
萧朔冷冷道:你会去?
不会。云琅实在想不下去,扶着额头,太丢人了。
既然知道,便不必想这些。
萧朔收回视线:我在朝中,也并非如你所想,孤立无援到那个地步。
你有人脉?云琅微愕,哪一家?如何走动的?
不必多问。萧朔将他按回去,你如今只管祛病养伤,我既然打定主意要动一动,自然不会只烧铺子
云琅猜着了:刑部?
萧朔手臂微顿,背过身去,拿过布巾拭了掌上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