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娩双眸瞠大,红唇张开,惊愣地未出声,良久才反应过来陈泠兰的话意。
她大脑泛蒙,总觉似在做梦,没拿手机的那只手不由紧张攥紧,声音都变得空虚,“您、您的意思是回北荟重修中国画吗?”
“对,重修中国画,但不是在北荟。”
闻言,她更懵了,“不是在北荟?”
陈泠兰“嗯”了声,“前几年,英国的UA大学跟我们学校合作开设了中国画系,系主任William·Blake看了你在洲城展出的作品,很欣赏你的画,有意让你过去系统深造。”
William·Blake对于每个喜欢中国画的学生都不陌生,他是当代东西融合画作的第一人,中国画笔触,中国元素的叠加让他的画作独具一格。
郁青娩一时有些反应不及,“陈老师我、我……还没想好。”
陈泠兰对郁青娩的回答并不意外,“这不着急,你仔细考虑,一周之内答复我。”
顿了几秒,她再次开口,“我看得出你爱中国画,你的画也很有灵性,去英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作为曾经带过你的老师,不希望你错过这个机会。但出国不是个简单的选择,事业父母朋友爱人,都是你如今的顾虑,老师也希望你能好好考虑,随心走,做出你认为最适合自己的决定。”
郁青娩没想到陈泠兰会同她讲这些,内心不禁涌动出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滋养着细小芽苞,跃跃欲试。
“谢谢陈老师,我会好好考虑的。”
这通电话结束后,郁青娩在小院里静坐了很久,直到下午的客人过来。
当初选择艺术理论后,她便在经年岁月里听命认命,虽不是自甘堕落,也喜欢如今的事业,但也确实野心渐渐消磨,隔绝了试错和追梦的可能。
当初办画廊时,明明只想着能有个空间展给自己看,没曾想会有后来的小火,没想到会因为这间画廊给自己得来一个深造机会,更没想到在第三次听到重学中国画时会一瞬心动。
她的野心在不知不觉间被养大了,如温水煮蛙,徐徐图之。
而这份心不在焉,赵成溪也看在了眼里。
晚饭过后,赵成溪倒了两杯红酒,拉着郁青娩在矮几旁的地毯上席地而坐。
他捏着细柄碰了下她的杯子,扬颈喝了一口,抬手刮了下她下巴,“说说吧宝贝,遇到什么事了?”
郁青娩微讶地抬睫看了他一眼,“看出来了?”
赵成溪扬眉笑了一声,半开玩笑的,“有有装都不装,看不出来的,估计是不爱了。”
闻言,她被逗得笑起来,凑过去趴在他曲起的膝盖上,眉眼弯着,“那我男朋友好爱我啊。”
赵成溪笑着“昂”了一声,“爱的死去活来。”
接着抬手掐了她脸颊一下,“现在能说了吗?”
“能!”
郁青娩依旧靠在他膝盖上,简单将陈泠兰打电话来的时候讲了一下。
听完以后,赵成溪神色未变,并不意外,似是早已预料到那般,抬指在她面颊上刮了刮,“想去吗?”
郁青娩抬起眼皮,抿了抿唇,没忍住反问了句,“那你想我去吗?”
以前觉得玛丽苏剧里的类似剧情是自寻烦恼,可真置身其中,她也难逃俗气纠结,似乎爱与不爱暗藏在想与不想中。
她望住那双潋滟水波,眼尾微勾的桃花眸,看着黑瞳里自己的缩影,心跳莫名快跳起来,隐隐有些紧张他的答案。
赵成溪余光瞧见她蜷起微白的手指,朝前伸了下曲起的腿,在郁青娩失力往前扑时抬臂抱进怀里,手指掐着她双颊,趁她惊呼张唇时勾住舌尖吮吻了几下。
微抬头,轻贴住她鼻尖,听正经说了一句希望她去。
说完便抬手掐了下她脸颊,淡“啧”一声,敛去正经,似要算账般,“觉得我说让你去,就是没那么爱,说不让你去才是特别爱,是不是这么想的?”
“……”
郁青娩瞳孔瞠大了些,没想到心思被猜中。
她半垂下睫毛,心虚的:“也没……”
赵成溪淡哼一声,明显不信,捏起她的手指晃了晃,“都紧张到扣手指了,还没?”
她双颊烧热,像被踩尾的猫,微炸毛伸臂抱住人,脸颊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声音泛闷,“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就是有点怕。”
他们分开的时间比恋爱时间多出好几倍,难免叫她心底生惶。
再分开一次的话,她不觉得还有再恋爱的运气。
闻言,赵成溪无奈地低叹一声,低头在她脖颈上亲了亲,“没什么好怕的,我们不会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