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叶用一种让热芭心碎的语气说道,“我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没有父母,没有根。我习惯了不依靠任何人,也习惯了不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可是你,热芭,你不一样,你有爱你的父母,有幸福的家庭,有蒸蒸日上的事业!你有那么多爱你的人,你值得拥有一个完美,健康的爱情和生活!而不是…把最美好的年华,浪费在一个随时可能…死掉的人身上!”
“死掉”两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如果我当时接受你的心意,不仅对你觉得亏欠,更是对你父母的不负责,所以我拒绝了你。
我以为我可以做到远远的看着你就好,但显而易见我失败了…”
说着,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太高估自己了热芭,从接到你电话时的慌乱,到听到你声音时的心跳加速,我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
今晚看到那些记者围着你问那些尖锐的问题,看到你下意识地往我身边靠,看到你紧张地拉紧我的外套…我就只想把你护在身后,不让任何一点风雨沾到你身上。
所以,你问我为什么那么说?因为这就是我的答案。
我自私的想在还能站在你身边的时候,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你有多值得被欣赏,被珍视,你非常优秀,你值得被肯定,你值得被所有人欣赏,更值得…被好好珍惜和保护,哪怕我能保护你的时间…可能很短。”
他艰难地停顿了一下,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颤抖。
葛叶一口气说完后,颓然地靠回椅背,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灰败的沉寂里,等待着她的愤怒,她的指责,她的彻底远离,这…都是他应得的,都是他自私闯入女孩世界的惩罚。
他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微微颤抖着。
包厢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火锅的咕嘟声似乎也消失了,只剩下两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暖黄的灯光此刻显得如此惨淡,映照着两人之间巨大的、无声的深渊。
热芭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葛叶,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震惊、心疼、难以置信、巨大的悲伤…种种情绪如同风暴般席卷而过。
她看着眼前这个低垂着头,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的男人,看着他宽阔肩膀下那不堪一击的脆弱灵魂,看着他为了推开她而将自己伤得千疮百孔的模样…
心,像是被撕裂了,又像是被浸在滚烫的酸水里,又痛又涩。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啪嗒”一声轻响。
一滴滚烫的泪珠,终于挣脱了热芭强撑的堤坝,砸在冰冷油腻的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无声地滑过她苍白的脸颊,留下蜿蜒的水痕。
她看着眼前这个低垂着头,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的男人。
那个在舞台上光芒万丈,在《花少》里顶天立地,在她面前总是游刃有余甚至带着点小坏的葛叶,此刻像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脊梁,只剩下一种濒临破碎的脆弱。
他宽阔的肩膀微微塌陷,闭着的眼睫在惨淡的灯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微微颤抖着,泄露着他极力压抑却汹涌如海啸的情绪。
心,像是被一只冰冷又滚烫的手狠狠攥住,揉碎。
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又酸涩得让她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