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也没说,径直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贺凛看着她紧闭的房门,没有去打扰。
他知道她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去消化那些沉重的情绪。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雨渐渐停了。
下午三点,张姨熬好了小吊梨汤,用精致的白瓷盅盛着,准备给宋时微送去。
“我来吧。”贺凛伸手接过了托盘,语气平静。
他轻轻推开卧室的门,放缓了脚步走进去。
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光线昏暗。
大床上,宋时微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背对着门口,似乎已经睡着了。
那像个小刺猬似的包裹着的姿态,让贺凛的心不可抑制地揪了一下,涌上一股陌生的情绪。
有些疼。
他走到床边,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俯下身,凑近她的耳边,声音放得极低极柔:“糯糯?”
“张姨熬了小吊梨汤,润喉咙的,要不要喝一点?”
宋时微似乎睡得并不沉,被他温热的气息和低语弄得有些痒,迷迷糊糊地动了动。
她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眼睛没有完全睁开,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和鼻音,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嗯。”
然后,像是小孩子撒娇一般,又补充了一句,声音软糯得不可思议:“……要喂。”
听到宋时微温温软软的声音,贺凛握着汤匙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深邃的眼眸低垂,看着床上那个毫无防备的姑娘,心底某个角落,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微微发软。
又酥酥麻麻的。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用一种自已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舀起一小勺温热的梨汤,轻轻吹了吹,然后小心地送到宋时微唇边。
“张嘴。”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哄诱的磁性。
宋时微迷迷糊糊地,顺从地张开了嘴。
温润甘甜的梨汤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梨香和冰糖的清甜,瞬间舒缓了她因为哭泣而有些干涩的喉咙。
很舒服……
她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
贺凛看着她乖巧喝汤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已都未曾捕捉到的笑意。
他极有耐心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
直到小半碗梨汤见底,宋时微似乎彻底被这温暖舒适的感觉包裹,咂了咂嘴,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呼吸均匀绵长。
贺凛放下汤匙,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钟。
睡着的她,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和疏离,脸颊带着一丝病态的薄红,显得格外柔软无害。
他伸手,将她滑落到脸颊的一缕碎发,轻轻拨到耳后。
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微凉的肌肤,像触电般,让他迅速收回了手。
他站起身,拿起托盘,动作轻缓地退出了房间,将那份难得的温情和悸动,一并掩在了门后。
又过了两个小时,天色渐晚。
宋时微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睡了这一觉,之前积压在心头的情绪似乎消散了不少,身体也恢复了些力气。
她坐起身,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模糊地记起自已睡着的时候,好像梦见了妈妈,妈妈很温柔很温柔地叫她糯糯,还喂她喝了她最喜欢的小吊梨汤。
口中似乎还有梨汤的回甘,不太像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