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恰逢周末,细雨霏霏。
贺凛提前安排好行程,陪着宋时微一起去了墓园。
陵园安静肃穆,雨水洗刷过的石碑更显洁净,但也多了些清冷。
宋时微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母亲曾婉君的墓碑前,将一束开得正盛的白玉兰轻轻放在碑前。
这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的花,以前妈妈还在的时候,就在家里种了不少白玉兰,后来宋明堂娶了刘婉华,白玉兰也换成玫瑰花。
“妈妈,”宋时微轻声开口,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清晰,“我又来啦。”
“我跟您说,我现在也是副主任医师了,和您一样,”她把墓碑照片上的水珠抚净,嗓音轻柔,“我会好好的努力,争取成为和您一样优秀的医生。”
“你在天上也要开开心心,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过的很好,对了,跟您介绍一下,”
宋时微侧过身,看向身边同样一身黑衣,身姿挺拔的男人:“这是贺凛,我的丈夫,这次跟我一起来看您。”
贺凛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深邃的目光落在墓碑上那张温婉含笑的照片上,语气沉稳而郑重:“妈,您好。我是贺凛,能娶到时微是我的幸运,我会好好照顾她,请您放心。”
男人低沉的声音让宋时微都愣了一下。
这些年她自已照顾自已习惯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会好好照顾她。
她的呼吸乱了一瞬,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宋时微转身看去,来人居然是宋明堂。
她唇角的弧度渐渐抿直,扫了一眼宋明堂身后,没看见刘婉华,脸上那冷淡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丝,但也仅此而已。
“你来做什么?”
宋明堂也没想到会碰上宋时微,也是一愣,但听到宋时微冷冰冰的语气时,脸也沉下来。
“怎么跟爸爸说话的?今天是清明节,我当然是来看看你妈妈。”
“看妈妈?”宋时微脸更冷了,“当年我妈病重躺在医院,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十几次,你人在哪里?”
“她打电话给你,想见你最后一面的时候,你人在哪里?”
“现在你说来看她,不觉得可笑吗?”
宋时微的目光落在他手中那枝孤零零的白玉兰上,语气里的嘲讽更浓了。
“你以为每年送上一朵她生前喜欢的白玉兰,就能弥补你当年的缺席?就能让你自已心安理得了吗?”
宋时微想和平常一样和宋明堂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但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已做不到。
宋明堂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花,低声重复了一句:“每年都送吗?”
说完,他的手指渐渐收拢,原本还绽放的玉兰花也被捏的变了形,最后他自嘲地笑了一声,随手就将被他捏坏的玉兰花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随后转身离去。
看着宋明堂渐行渐远的背影,宋时微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
这些话她早就想问宋明堂了,但真正问出来,却并没有让她感觉到丁点畅快。
就算问出来又怎么样?就算宋明堂真的对妈妈有愧疚又怎么样?
妈妈已经走了,那个会温柔对她笑,说糯糯不哭,有妈妈在的人已经永远离开了。
宋时微深吸一口气,死死地咬着下唇,不想让自已失态。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覆在了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上,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想哭就哭出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安抚,“我在这里。”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打破了宋时微强撑的坚强。
她眼眶渐渐泛红,到最后再也忍不住,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滴落在黑色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贺凛看着面前的姑娘,即便是在哭泣,都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一声也不吭。
倔的让人心疼。
贺凛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边,回到家,宋时微的情绪依旧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