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呼之欲出的事实让她感到恐惧,她惶然地抬头看向林意,那是不敢置信又急于确认的目光,“是因为……陈佳萱还没死?”
林意黯然地点点头,“所以这也是那天晚上为什么他们忽然起冲突的原因。”
——因为陈佳萱终于下定决心要分手了。
她一走,昂坤的保险理赔彻底无望,以昂坤当时的个人经济状况来看,如果得不到这笔钱,那么他也就彻底没钱给自己嗑药了。
为了让自己有钱继续买毒品,6月12日的当晚,狗急跳墙的昂坤才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把陈佳萱从窗户推下去。
但是多行不义的结果,却是拿自己的生命为这一切画上了句号。
一时无言中,姜宥仪低低地打破了沉默,“阿林,你说会有人为昂坤的死感到惋惜吗?”
“会吧,比如他的父母亲朋。”
林意理所当然地耸耸肩,有些遗憾地说:“人观察事情的角度总是不一样的。”
“但清楚其中来龙去脉的大多数人,我想都会骂一声‘活该’的。”
姜宥仪拿了个茶匙,低头轻轻地拨弄着水杯里的木槿花,“别说陈佳萱没有杀他,就算是她真的出于自卫本能把昂坤推下了楼,大家也会觉得这是情有可原的,对不对?”
这个角度里,刘海几乎挡住了姜宥仪的小半张脸,将她的表情全然地藏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林意原本就是刑事律师,她接触的形形色色的犯罪人员太多了,此刻分辨着姜宥仪的语气和她的话,半开玩笑地揶揄着提醒,“你这话问得很危险啊宝贝儿?”
“我只是觉得昂坤实在可恨……”
姜宥仪在林意几乎是已经成为职业习惯的、不由自主的探究里抬起头来,她一如往常的娇憨神色和此刻嫉恶如仇的目光恰到好处地卷在一起,让林意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一时的走神中,却听见她转而问了个让自己意外的问题——
“不过阿林,你信报应吗?”
林意回过神来,“怎么说这个?”
“大概是因为一直在想昂坤的这个结局吧。
我信‘人在做,天在看’,也信‘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看,昂坤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姜宥仪闲话家常一样唏嘘地感叹着,虽然在反问,但实际上那是一种急于寻找认同与答案的态度。
而林意迎着她的不确定,没有任何异议地颔首,“作恶的人,总归不会有好下场的。
哪怕是法律顾及不到的地方,也还有公道自在人心。”
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内心需要的答案,姜宥仪轻轻地松了口气,淡淡地笑了笑。
她还想说什么,但还未及开口,却被此刻窗外的另一件事打断了。
因为太过惊讶,她甚至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只是下意识地招呼林意朝窗外看去——
只见那家名叫Fenrir的酒吧门口忽然被数辆带有“桉城警察总署缉毒”
以及“刑事稽查”
字样的警车给围住了,大批穿着警服全副武装的警员带着武器闪身下车,在驱离无关群众的同时,训练有素地迅速冲进了酒吧内部。
而让姜宥仪和林意同时震惊的是,在突袭酒吧的警员中,她们都看到了那个带队一马当先破门而入的人——
人生何处不相逢……那居然是池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