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替陈佳萱感到不值,然而感情的事情外人是参与不进来的,她只是淡淡地道:“关于昂坤到底是怎么追求陈佳萱的,她又是为什么对昂坤死心塌地的,陈佳萱说得很笼统,因为这是与案情无关的个人隐私部分,所以警方也好,我也好,都没有强迫她回忆这些的权利。”
姜宥仪对林意话里面透露的信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昂坤原本就是个花花公子吗?我以为这个词至少要是……”
“至少要是多金体面的风流男人,是不是?”
林意看透了姜宥仪的表情,这会儿倒是真的笑了起来,末了却摇摇头,“昂坤家里条件不错,他原本确实是这样的,但后来他吸毒的事情被家里发现,他父母就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也是因为这个,才从家里搬出来的。”
“陈佳萱后来说,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昂坤总说去投资做买卖,但每次都赔得一分不剩地回来,她当时只当他是真的投资失败,还一个劲儿地边劝他边拿自己的钱去填他的无底洞,直到后来——”
“那时候他们已经从陈佳萱原本租住的那个还不错的房子里,搬到了后来跟你合租的那间,本来生活条件就已经很拮据了,陈佳萱的压力越来越大,但不敢跟昂坤说,甚至怕打击他,所以她那段时间一个人打了好几份工,然后继续支持着昂坤出去‘谈生意’。”
姜宥仪声音难以避免地带上了憎恶和嘲讽,“实际上,昂坤是不是把陈佳萱的钱都拿去吸毒了?”
“对,”
哪怕此刻提起,林意仍然对陈佳萱的付出感到不值,“有次陈佳萱做兼职回家已经快凌晨了,但昂坤还没有回来,他之前告诉陈佳萱今天晚上是去KTV跟投资方应酬的,陈佳萱担心他出事,就找了过去,结果KTV根本没有人,她当时快急哭了,有看不下去的服务生偷偷给她指了路,告诉她去一家酒吧找找看。”
林意抬手指向窗外,姜宥仪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那是后街斜对面的一家叫做Fenrir的酒吧。
“就是那家。”
林意说:“按陈佳萱的说法,她就是在那家酒吧里,第一次撞见了昂坤跟他的狐朋狗友们一起吸毒。”
姜宥仪倒吸口气,“那这家酒吧到现在还能开着?而且……”
她又朝窗外看了一眼,“我看着人还挺多的。”
“涉毒的事情警署那边是怎么安排调查的,我不知道。”
林意摊摊手,接着道:“不过从那时候开始,陈佳萱其实就跟昂坤提分手了。”
“但昂坤不同意?”
“他当然不同意,毕竟陈佳萱是他的长期饭票。”
林意冷笑,“为了按住陈佳萱,昂坤甚至不惜用佳萱的父母威胁她……昂坤告诉她,如果她要分手,哪天分的手,他就哪天去砍死陈佳萱的爸妈,反正他自己是个毒瘾深重已经无可救药的社会毒瘤,就算要给陈家父母赔命,他也无所谓。”
姜宥仪攥紧了拳头,愤慨怒骂:“人渣!”
“还有更渣的,”
林意讥讽地笑笑,“从那以后,昂坤开始变本加厉地对陈佳萱PUA,他一边不再掩饰自己的毒瘾,在毒瘾上头的时候毫无忌惮地家暴陈佳萱,一边又在清醒后抱着陈佳萱失声痛哭地跟她道歉,对她承诺,他为了她,一定会戒毒,一定会跟她好好过日子。”
姜宥仪震惊,“陈佳萱连这都信??”
“你知道什么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就是在巨大的生理和情感应激状态下,犯罪中的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了好感,”
对此深恶痛绝的林意加重了语气,“陈佳萱最开始的时候是想过试图躲避昂坤的,那段时间她的状态已经无法再同时打好几份工了,所以她开始无偿地加班,尽量延长待在咖啡店的时间,但每当这时候,昂坤就会去把她接回来。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陈佳萱慢慢患上了抑郁和沟通障碍。”
姜宥仪问:“那骗保又是怎么回事?”
“那张大额保单是陈佳萱和昂坤在一起一年后买的,在6月12号之前,陈佳萱都没有察觉到那个保单有什么问题,但池浪他们顺着保单查到了当时买陈佳萱保险的业务员——那个人是昂坤的朋友,他供述说,当时昂坤跟他说好,万一陈佳萱真有了什么意外,他想办法让保险公司这边放放水不要查那么严的话,只要赔付金额到手,昂坤会跟他六四分。”
“所以昂坤早就打好了要害死陈佳萱然后骗保的主意??”
“结合他后来调换陈佳萱的精神治疗类药物,阻止陈佳萱病情好转的行为来看,”
林意冷嗤一声,“在意外坠楼之前,他甚至已经开始着手这么做了——毕竟保险公司很难找到证据能证明陈佳萱的抑郁症和沟通障碍是因为他而罹患的,服用的药品被换成了淀粉片,哪怕尸检都不会查出来任何不妥,那么如果是陈佳萱病情严重到自己轻生,这个赔款对于昂坤来说,毫无疑问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姜宥仪回过神来,“……怪不得他不肯跟陈佳萱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