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划破了天地,春光撞入乾隆的眼帘,驱散了他心中沉积的阴霾,阿箬终于松了口,今天他就能见到他的宝贝儿子了。
除了永璿满月的时候,乾隆匆匆地抱了一次孩子,之后就再无机会和永璿接触了。
他不知道自已吃了多少次闭门羹。
阿箬出了月子后,不知为何又不耐烦见他,连若心那个奴婢都没给他好脸色;可是皇后还在,他也不好直接封阿箬为皇贵妃啊……
好不容易太医确认他身上的疥疮,完全断了根,他就急忙跑来翊坤宫了,谁知迎接他的依旧是紧锁的宫门。
乾隆心里有些委屈,很快又重振旗鼓,一趟一趟地往翊坤宫跑,也没顾得上,去长春宫看望一下又再次倒下的皇后。
因为照顾他,对方大病初愈的身体,撑不下高强度的辛劳,家族又横出事端,乾隆病好没几天,富察琅嬅就垮了身子。
这才巳时,他已经沐浴过两次,换过三套衣服,怕阿箬和永璿嫌弃他脸上尚未褪却的疥疮伤疤,乾隆还特地擦了粉。
“进忠,这样可以吗?”
乾隆理了理紫袍常服上挂着的羊脂玉带,第五次问了进忠同样的问题。
“皇上,再没有人比您更精神威武了。”
您人都在翊坤宫门口了,迟早也是要进去的,奴才若真说出点不是,难不成您还能克制住念想,回去再换一波衣裳吗?!
进忠心里嘀嘀咕咕,面上却是笑脸盈盈。
心跳的声音砰砰响,涌动的情意几乎要从喉中迸发出来。
“阿箬,我来了……”
久未相见,他显得有得胆怯。
乾隆乖巧放在身侧的双手不停摩挲着衣袍的绣纹,他贪婪地望着阿箬冰清玉粹的秀靥。
阿箬傅粉施朱,螓首蛾眉如水墨山色,花面相交映,人若桃花红,比起生育前,更贴一丝丰腴和人母的慈爱。
她伸出青葱玉指逗弄着软榻上的永璿,气氛温馨而又美好,叫他呆滞在原地,不敢打破这似梦似幻的画面。
本该是一家三口的和谐相处时光,乾隆却觉得自已格格不入,似乎有一道透明的屏障,将他拒隔于空间之外。
永璿,都认不出他这个爹了…
阿箬看到乾隆傻傻站着不动,不知在纠结什么,她不耐地翻了个白眼。
“忘了规矩?”
娇柔的声线传入乾隆的耳中,他猝然从思绪中惊醒,跪了下去,一步步爬到了软榻边。
永璿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和他一样行动方式的男人,“咯咯”
笑得很开心。
儿子的笑声让乾隆久违地重新感觉到一丝难为情,他的耳根子变得通红。
没…没事,儿子还小,什么都不懂;等他大了再避着点就好。
他毕竟是皇阿玛,有义务给阿箬和他的孩子做个好榜样。
他的子嗣不丰,登基这么久,膝下皇子也才小猫三两只。
永璜,他没什么突出优点;永璜,更无需多思;永璿看着就天资聪慧,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太子……
在乾隆眼里,只有永璿这个特殊的孩子,才配得上这至高无上的宝座。
“永璿,是皇阿玛,皇阿玛在这哦。”
乾隆十二年,皎洁的月光掠过枝桠,塘中初绽的粉荷散发着淡淡清香,忽远忽近的蝉鸣声和水洼间跳跃的蛙声嘈杂一片,夏日的晚风送来繁星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