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十七浑身颤抖如风中残烛,突然撕开左臂布条。
刀刻的“忍”
字看着很新鲜,渗着血珠:“这么多年,罪奴学会在粪槽里藏匕首,在马蹄铁里刻地图。”
他猛地扯下束发草绳,背后竟是“精忠报国”
四个刺字:“但最痛的,是看着伪梁那群蛀虫用我父亲的心血,养肥他们的蛆虫!”
石忠义突然插刀入地:“你说要报仇,可敢饮下这碗血酒?”
说着割破手腕,鲜血汩汩流入青瓷碗中。
梁十七夺过瓷碗一饮而尽,反手割破掌心将血抹在唇上:“陇西男儿歃血为誓,若违此约。。。”
他忽然夺过石忠义佩刀往心口刺去。
“当”
的一声,太子用剑鞘击飞钢刀:“孤要的是活着的将军,不是死了的烈士。”
他解下腰间蟠龙玉珏扔给梁十七,“即日起,你便是东宫卫的亲军营指挥使。”
此话一出,石忠义急道:“殿下!
亲卫营乃是拱卫殿下安全的。。。。。。”
“石将军,孤需要一条认得七步蛇巢穴的猎犬。”
柳承安盯着龚十七骤然明亮的眼睛,“石将军可愿与这位新同僚,去猎场走一遭?”
“卑职谨遵殿下之令。”
听到柳承安没有回应自己,石忠义收起刚才的犹豫不满,躬身抱拳道。
“龚十七这名字不好,从今日起,你叫龚存孝。”
柳承安走到龚十七身前,从王贵手中接过钥匙解开铁链。
“存者,续龚家忠烈之魂。”
太子解下玄色大氅披在龚十七肩头,“孝者,承破虏将军遗志。”
鎏金领针划过他颈侧旧疤,“王贵,取孤的湛卢剑来。”
王贵惶恐地说道:“殿下,湛卢乃太祖佩剑。。。”
“正是要借太祖余威。”
柳承安执剑划过龚存孝掌心,血珠顺着剑纹渗入螭龙吞口,“此剑随太祖亲征数次,斩敌酋三十有二。”
他将血剑归鞘,重重按在龚存孝颤抖的掌心,“今日赐你,不是要你学太祖杀人。”
“是要你学太祖,救天下人。”
柳承安掷地有声。
龚存孝捧剑的指节咯咯作响,二十年来的马粪腥气与此刻剑鞘上的龙涎香在鼻腔厮杀。
他突然以额触地,力道之大震裂三块青砖:“臣龚存孝,愿为殿下手中剑,斩尽敌人。”
“孤要斩的不是人。”
柳承安以剑鞘挑起他下颚,眸光如雪夜星芒,“是这世道吃人的规矩,是关中伪梁吸血的祖制,是边关饿狼般的塞外蛮人,是鱼肉百姓的各地伪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