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潮一怔,这点,他真的没想过。
蔡子祥继续道:“小县城和省里相比,最大的优势是权利集中。”
“只要一把手不肯放权,县里就是他的一言堂。”
“换做你是杜江县的书记,你会把权利分给自己老领导死对头提拔上来的县长吗?”
“就算这位涂书记再怎么刚愎自用,也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吧?”
宋观潮沉思不语,这些细节很容易看出来,但他偏偏没有发现。
蔡子祥道:“别人告诉你,侯县长吹捧涂书记,暗中发展自己的人脉,这种说法,漏洞百出。我更愿意相信,杜江县的权利,从一开始就没有集中在涂书记手里。”
“而涂书记那位老领导许华,所谓的做县长时县长是一把手,做书记时书记是一把手这种言论,也不过是以讹传讹。”
“早年杜江县真正的一把手,只有何森。”
“何森……”宋观潮蹙眉:“就算何森才是一把手,但何森去市里后,许华担任了县高官。”
“你想说,何森走后,许华就能掌控杜江县了?”
蔡子祥笑了笑:“我问你,后来许华调去哪里了?”
“通城……”
“这就是了。”蔡子祥道:“如果许华真的那么强硬,连何森都能压制。那为什么他放着经济更好的陵江不去,反而跑去稍显落后的通城?”
这句话,让宋观潮心头的疑惑,豁然开朗。
是啊,如果许华真如外界传言那么的强硬,怎么会放着好地方不去,跑去落后的通城?
这根本讲不通。
唯一能够解释过去的理由就是,许华不想去陵江,因为何森在陵江。
去了陵江,他会继续受到何森的打压。
蔡子祥见他看出了其中的关键,继续给他分析:“所以,杜江县的权利从一开始,就被何森牢牢的把握在手里。”
宋观潮问:“那何森为什么要让许华冒头?”
既然何森掌握绝对权利,完全可以把许华这个刺头压下去,甚至是调去清水衙门。
“平衡。”蔡子祥道:“官场之道,平衡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如果你是市高官,你更愿意看见杜江县被一个人掌权,还是一二把手相互掣肘?”
宋观潮再度恍然,道:“你的意思是,何森故意对外制造出许华才是杜江县一把手的假象,让市里的领导放心?”
蔡子祥点头。
宋观潮道:“那侯县长……”
“侯县长就是当年的何森,涂书记就是许华的翻版。”
蔡子祥道:“若涂书记真的搞一言堂,那侯县长这些年有这么多调任市里的机会,为什么不去?很简单,因为他舍不得在杜江县一手遮天的权利。”
“不过呢……”
他话锋一转,道:“这位涂书记也的确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清楚的知道,他就是侯县长摆在门面上给上级领导看的花架子。”
“他不听话,侯县长随时可以换一个听话的上来。”
“所以,涂书记很聪明的维持这份强硬作风,心甘情愿充当提线木偶。”
“而在这期间,他大搞经济,并且还真搞出了名堂来,让杜江县升级成了地级市。”
“而随着杜江县撤县设市,涂书记也是风头无两,从最开始受制于侯县长,到现在,他已经拥有和侯县长分庭抗礼的能力了。”
“现在的杜江县,才是真正的两权分立!”
“能够从夹缝中做出这番成绩,这种人放在其他地方,至少也是主政一方的存在。”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涂书记的能力很强,政治智慧极高,绝不是传言中的有勇无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