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再起,一发难止,或一声孤鸣,或接二连三一片,虽则远远近近,但前后总相隔不久,内中的不甘、无助和绝望似已化入烟雾,随之氤氲开来。
“我、我还没活够……”
“渡爷留手、留手啊。”
“爷爷饶命。”
“某上有八十小儿,下有三岁老母……”
告饶在前,语无伦次;磕头在后,“砰砰砰”的贼响;紧接着刀刃破风,拉皮儿、划肉、断筋、磨骨,一气呵成。
其声虽则细微,却分外扎耳,进而传入脑中催生出某种错觉,仿佛眼前所弥漫的并非一团尘烟,而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众人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不可能!不是都看不见么?“
“这厮如何觅得人踪?”
“怎、怎如此诡秘?!”
不知宠渡有神念傍身,莫说烟云迷离,就算伸手不见五指乃至眼瞎了,也无妨“看”个一清二楚,众弟子惊疑未定间,晃见飘渺的尘雾勾勒出一道人影。
人影逐渐清晰,脚步声由远及近。
嗒。
嗒。
……
嗒!
不疾不徐,只有些沉重,每一步都似踏在胸口上,令人心惊胆战。
声止时,宠渡于众人跟前站定,满身血口——先前的攻势中尽是归元高手的狠招,甚而不乏保命杀招,纵是他钢筋铁骨,亦不免皮开肉绽。
“叫你们别上,偏不信邪,以为小爷闹着玩儿的?”宠渡挥了挥胳膊,甩净附着在刀锋上的污血,眼角带笑,“如何,还来不?”
“别过来!!!”
不知何处又起一声太监嗓,众人回过神来,脚下噌噌止不住后退,仿佛尘烟所罩之处便是死地,唯恐避之不及身陷其中。
传言不假,这厮真有那么厉害。
传言也假,这厮何止那么厉害?
看着那抹人畜无害的浅笑,听着那句诚心诚意的发问,归元高手又如何,不同样面白唇颤,四肢酸软,浑身乏力么?
“凶神。”
“魔煞。”
“恶鬼。”
“修罗。”
“杀胚。”
“怪胎。”
……
明明身在烟层之外,却似置身樊笼之中,各种“美名”在众人脑海里翻滚,回荡,凝结,最终沉淀为直击心魂的拷问。
他娘的到底谁才是困兽?!
一干人进退维谷,尴尬无匹,正不知如何是好,阵阵劲风席卷而过,吹散漫天烟尘;周遭的空气也随之剧变,某种玄之又玄的灵息压将下来。
对此,宠渡并不陌生。
有人开了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