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景看见眼前的景象,也放下心来。
军中有莫奇,能帮他分担不少忧愁。
“陛下,国师既然敢出兵南下,定然是以为我们没了粮草,想来他这次过来也是仓促匆忙!”
周忠分析得不错,国师此举确实过于激进,他自己也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不,并没有什么行军经验的国师,带着一群被药物控制的士兵,在路上就出了问题。
运送粮草的士兵毒瘾发作,倒在路上,反倒让山贼们捡了个大便宜。
粮草没有及时跟上,行军的将士们没了补给,扛不住几天了。
黄沙漫过皲裂的土地,烈日将甲胄烤得发烫。
李二柱攥着腰间干瘪的粮袋,喉间泛起铁锈味。
这已是第三日没正经进食,前日分的半块硬饼早硌得胃里生疼。
他踉跄着跟上队伍,目光忽然被前排王大虎腰间晃动的布袋勾住。
那布袋鼓鼓囊囊,竟透出几分麦香。
“大虎哥,”
他舔了舔开裂的嘴唇,伸手虚虚一探,“你那袋里……莫不是还有干粮?”
王大虎猛地转身,手按在布袋上后退半步。
络腮胡下的喉结滚动着,浑浊的眼窝里闪过警惕。
“二柱,你记错了,咱弟兄俩前日分的粮不是一般多?”
风沙卷着细沙灌进领口,李二柱盯着那布袋凸起的棱角,分明是块完整的粟饼形状。
“你藏私!”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破风箱,伸手去抓那布袋。
“总得给兄弟们分匀了!”
王大虎挥拳砸来,粗粝的掌缘擦过他脸颊。
粟饼掉在沙地上滚出丈远,几个趔趄着的士兵突然红了眼,如饿狼般扑上去。
李二柱被撞得跪倒在地,膝盖磕在碎石上剧痛难忍,却看见王大虎扑向抢饼的张老三,指甲抠进对方手背,血珠混着沙粒往下滴。
“都给我住手!”
沙哑的怒吼惊起几只秃鹫。
百夫长拄着长刀分开人群,甲胄下的中衣早已被汗水浸透,枪管重重砸在李二柱肩头。
“粮草迟迟不来。”
他弯腰捡起沾满沙土的粟饼,掰成碎块抛向空中。
“你们争吧,抢吧,抢完了就等着被活活饿死在这里!”
碎饼被风卷得七零八落。
王大虎忽然蹲下身,用粗布蘸了蘸自己手背的血,把粘在沙里的饼渣一点点粘起来。
李二柱望着他鬓角新添的白发,想起去年秋收时,这人曾帮自己家犁过三亩薄田。
喉间涌上苦涩,他摸出贴身藏着的水囊,递到对方皲裂的唇边。
“哥,先润润嗓子……”
王大虎浑身一震,水囊在两人掌心滚来滚去。
远处传来号角声,国师身边的侍卫,甩着披风走向队伍最前端,甲胄碰撞声中混着一声叹息。
“明日若到不了光禄城,你们这些人全部再罚一日不准吃粮食!”
众人默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尘,重新整队,在风沙中向着光禄城的方向艰难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