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香入脾嘛!再加鸡内金,就是要养脾胃,准备好过苦夏。”朱希希说。
“还有一个原因!”父亲微笑起来。
“什么原因?”朱希希问。
“喂蚂蚁。”父亲说。
“啊?”朱希希睁大了眼睛,“长这么大,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想想是怎么喂的!”父亲说。
“焦饼酥脆。。。。。。吃的时候,饼屑就会撒在地上?”朱希希迟疑着说。
父亲点点头。
“仁爱。”朱希希歪着头,笑了笑说,“效仿天人,这是祭祀的最高境界吧!”
父亲微笑着,“那,月圆的节日呢?”
“正月十五上元节——天官赐福,七月十五中元节——地官赦罪,十月十五下元节——水官解厄,八月十五中秋节——阖家团圆!”朱希希歪着头,“西方人给太阳每个月都安了家叫十二星座,华夏人给月亮每一天都安了家叫二十八宿。看来,华夏民族跟月亮还真是有不解的渊源呢!”
父亲微笑着点头。
“世界上只有我们还在用月亮历法吗?”朱希希问。
“伊斯兰历也是阴历。”父亲说。
“但我们同时用好几套历法,应该是最多的吧。”朱希希说。
“说说看。”父亲说。
“以天和年为单位的太阳历,以月为单位的太阴历,阴阳合历的二十四节气农历,以天干地支为周期的黄历——黄帝历法,”朱希希想了想,“还有十二生肖!——以木星周期为单位。”
父亲点了点头。
“爸,二十四节气真的很神奇!《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说‘夏至二候蝉始鸣’,我留意过,到了夏至那天真的就听到了蝉鸣声!之前那么热的天都没有蝉鸣声呢!”
“天地万物是一体的。”父亲说。
此刻的朱希希感到幸福和满足,甚至有些恍惚,就像重新回到了童年,也是这般和父亲一问一答,也是这般如话痨一样的自说自话,而父亲就在一旁微笑着倾听——在温煦的春光里,在夏日的星空下,在云淡天高的秋日午后,在冬日围坐的火炉边。。。。。。时光就这样点点流淌,身边还有来去忙碌着的母亲的身影。
“爸,祖先的天文历法如此发达,何以不知道地球是圆的呢?”朱希希又问。
“因为你不知道他们知道。”父亲说。
傍晚时分,朱希希的哥哥和嫂子也回来了。
中秋节的晚饭照例还是在院子里吃,凉菜有醉鸡、醉枣、糟肚、糟毛豆,热菜不单有蒸了三个小时的梅干菜扣肉,还有连鱼鳞都透着十足鲜味的花雕蒸鲥鱼。细长匀称的鲥鱼半浸在鲜亮的汤汁里,薄切的火腿与冬菇片透着鱼腹内的一团酒香。这道菜通常采用不去鳞的酒蒸做法,因此吃的时候要挑起一块泛着油光的鱼鳞嘬其汁水,花雕的酒香与鱼肉的脂味相得益彰,一口下去唇齿间余香久留。
令朱希希无比开心的是,父亲还端出了一盘醉螃蟹。
作为绍兴菜生醉里的另一个招牌,醉蟹的前世里还留藏着绍兴师爷的功劳和创意。传说绍兴师爷以酱缸腌制螃蟹,从而缓解了淮河两岸的蟹患。后来,绍兴百姓自然而然地传承了腌螃蟹的手艺,并转手将其泡进了黄酒坛子。相比红膏蟹,绍兴人更偏爱河里的毛蟹,经过陈酒的滋酿,鲜嫩的蟹肉带着一丝微甜,只一入口,芳香便透着鼻尖往外冒。
“爸,您还保密呢!”朱希希嚷道。
“少吃点,这么多菜别光啃螃蟹了。”父亲说,“历史上,宋仁宗就因为贪嘴螃蟹,最终落下了风寒的痼疾。”
“黄酒腌过了,没事。”朱希希说。
“要是他能像绍兴人这种吃法,也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哥哥朱晨宇说着呷一口桂花酒,夹起了一块糟货送入口中。
“哥,这可不像你这西医平时说的话。”朱希希说,“年龄大了吧!终于知道中医的科学性了!”
“中医就是中医,别谈什么科学性。”朱晨宇说。
“不谈就不谈!”朱希希说,“用西医论证中医,用一百多年衡量五千年?想想就可笑。”
“年代久远就是先进的?”朱晨宇问。
“就是历经考验的!”朱希希说。
“医院中有几家是中医院?”朱晨宇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