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城里有几个据点,把它们之间的所有兵力都联系起来了。大要塞和小要塞,圣殿宫,市政厅,军械库和卢佛官。”
“是这样,”公爵说。
“所有这些据点都有军队驻守,但并不难攻下,因为那些驻军不可能料到会有一次突然袭击。”
“这我也可以同意,”公爵说。
“可是巴黎城里还有其它防守力量,其中首先是夜间巡逻队长和他手下的那些弓箭手,他们在要害地区巡逻,是巴黎的真正防卫力量。我们的设想是这样的;在巡逻队长的家里把他抓住。他住在库蒂尔…圣卡特琳;那地方又偏僻又冷落,干起来不会引起注意。”
马延摇摇头。
“哪怕再偏僻冷落,”他说,“要撞开厚厚实实的大门,要打二十来响火枪,就不会不引起注意。”
“我们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回,大人,”玛尔托说;“巡逻队的一个弓箭手是我们的人。到半夜里,我们去敲门,就不过两三个人敲,因为那个弓箭手会给我们开门;他去通知队长说国王要跟他讲话。这是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差不多每个月都有一次,国王要召见这个队长听取报告和布置任务。这样,门就开了,我们让十个人进去,都是住在圣保罗区的水手,他们会解决那个巡逻队长的。”
“那就是说,抹他的脖子?”
“是的,大人。最厉害的防卫力量就这样解决了。不错,很可能还有其他的法官,其他的官吏被市民中的胆小鬼或者政治家们抬出来做挡箭牌。有法院院长先生,有德·奥先生,有德·希韦尔尼先生,拉盖斯尔检察官先生;好,我们同时冲进他们的家里去:圣巴托罗缪之夜使我们学会了怎么干这些事,我们会像对付巡逻队长一样地对付他们。”
“啊!啊!”公爵说,他觉得事情变得严重起来了。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大人,可以向政界要人们进攻,我们已经在各个区里圈定了他们的名单,要把宗教界和政治界的异端分子一网打尽。”
“所有这些都很好,先生们,”马延说,“不过你们没有给我说明,你们是否很快就去占领卢佛官,那是真正坚固的城堡,有卫队和宫廷侍从们日夜不断地守卫着。国王尽管优柔寡断,也决不会像巡逻队长那样听凭他们抹脖子的;他会拔剑在手,这样一来,你们好好想一想,他是国王,他站在那儿会在市民身上产生很大的影响,你们会被打败的。”
“我们挑选了四千人来攻打卢佛宫,大人,这四千人不喜欢这个瓦洛瓦。他站在他们面前是不会产生您所说的那种影响的。”
“您认为这些人足够了吗?”
“那当然,我们是十对一,”比西·勒克莱尔说。
“还有瑞士兵呢?他们有四千人,先生们。”
“是的,可是他们在拉尼,而拉尼离巴黎有八法里路;所以,就算国王能够派人通知他们,传令兵骑马跑两个小时,瑞士兵步行来又得走八小时,加起来就是十小时;等他们赶到,正好在城门口给逮住;因为在这十小时里,我们已经做了整个城市的主人。”
“嗯!好吧,所有这一切都很好;巡逻队长给抹了脖子,政治家们完蛋了,巴黎的当局垮台了,所有的障碍全都推倒了。不过,你们想必考虑过下一步怎么办吧?”
“我们要组织一个像我们这样的正派人的政府。”布里加尔说,“只要让我们的小买卖能够兴隆发达,只要让我们的妻子儿女不缺面包,我们也就没有别的要求了。我们当中有些人兴许还有点小小的野心,想当个区长、区警长或者自卫队的连长;嗯,公爵先生,我们会提出这些,不过也仅此而已。您看得出我们的要求并不高。”
“布里加尔先生,您说的是金玉良言,”公爵说,“是的,你们都是正派人,我知道得很清楚,而且你们不容许任何人混到你们的行列中去。”
“啊!不容许,不容许!”好几个声音嚷道;“酒滓是不能混到好酒里去的。”
“好极了!”公爵说,“说得好。现在,咱们来瞧瞧;啊,市政厅副长官先生,在法兰西岛有很多游手好闲的人和地痞无赖吗?”
尼古拉·普兰一直没有出过面,这时似乎很勉强地走上前来。
“是,的确如此,大人,”他说,“确实不少。”
“您是否能给我们一个这批下等人的大约数目?”
“是,大约数目。”
“算算看吧,普兰师傅。”
普兰扳着指头算起来。
“小偷,三千到四千;游手好闲的和乞丐,两千到两千五;无赖泼皮,一千五到两千;杀人犯,四百到五百。”
“好!就这么,少算算也有六千或六千五百个十恶不赦的坏蛋。这些家伙信什么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