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你给我搞了个什么样的贮藏室啊,德·艾佩农!”国王说,瞥了一眼睡觉的人搁在椅子上的破旧衣服。“要是我在这儿贮藏这些汉子的破衣服。巴黎人会笑掉牙的。”
“陛下,”公爵回答,“我这四十五个卫士穿得不怎么豪华,这是事实;不过,陛下,要是他们全都是公爵和重臣的话……”
“对,我懂,”国王笑笑说,“那就比我现在要出的价钱贵得多了。”
“嗯,正是这么回事,陛下。”
“说说看,他们是什么价钱?也许我知道以后就可以作出决定,因为,说真的,德·艾佩农,他们的脸色可不怎么讨人喜欢。”
“陛下,我完全知道,他们太瘦了点,也给咱们南方外省的太阳晒得太黑了点,可我刚到巴黎的时候也像他们这样又瘦又黑。他们会跟我一样长胖长白的。”
“嗯!”亨利说,斜着眼朝德·艾佩农瞥了一下。
接着,在一阵沉默以后,国王说:
“你知道你的这些绅士打起鼾来像唱经班的人吗?”
“陛下,不能光根据这一点来对他们下判断;您看得出,他们今天晚上吃得很好。”
“瞧,这儿有个人在大声说梦话昵,”国王说,好奇地支棱起耳朵。
“真的?”
“对;他说些什么?你听。”
果然,其中有一个绅士,脑袋和胳膊都耷拉在床外,嘴巴半张着,带着一丝凄凉的微笑在说些什么。
国王踮起脚走近他。
“如果您是个女人,”他正在说,“快逃!快逃!”
“啊!啊!”亨利说,“这家伙还挺殷勤呢。”
“您看他怎么样,陛下?”
“他的脸我看着倒挺顺眼的。”
德·艾佩农把手里的烛台凑近这个凹室。
“再说他的手挺白的,胡子也梳得整整齐齐。”
“这是埃尔诺通·德·卡曼日先生,一个漂亮小伙子,前程远大。”
“他离开家乡时丢下了一段刚萌发的爱情呢,可怜的孩子!”
“这样他就能在对他的国王的爱戴之外别无依恋,陛下;我们将来会考虑到他作出的牺牲的。”
“啊!啊! 那有张很奇怪的脸,就在你这位先生的后面……你说他叫什么来着?”
“埃尔诺通·德·卡曼日。”
“啊,对!见鬼!三十一号穿的是件什么村衫!简直像苦修士的粗布衣。”
“那是德·夏拉勃尔先生:要是他叫陛下破产的话,我敢料定,他不会不饱饱私囊的。”
“这张阴沉沉的脸昵?他可不像在做爱情的梦。”
“几号,陛下?”
“十二号。”
“击剑好手,铁石心肠,足智多谋的德·圣马科纳先生,陛下。”
“噢!不过,我在考虑;你真知道你这个主意是好主意吗,拉·瓦莱特?”
“我相信是的;您可以想想看,陛下,这些新看家狗将会起多大的作用——他们会像陛下的影子一样不离您左右,这么高大的看家狗,您哪儿也找不到;只要一有机会,它们就会亮相,叫咱们脸上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