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走了。
明容躲在被窝里,躲进她的避风港。
她不想见赵秀。
此时此刻,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太子。
除了冬书、何竺,只有太子知道……朱妈妈的死,与她有关。
他甚至用凉薄的语气劝过她。
若她当时听信了他的魔鬼逻辑,若她没有着急回家,没有告诉奶娘实话,奶娘就不会死。
赵秀是全世界最有资格嘲讽她的人。
明容害怕面对他,害怕听见他拖长了语调的声音。
怕他冷冷的说,明小容,我早就告诉过你。
怕他骂她,废物,蠢货,他骂人一向不留情。
明容又用被子兜住头。
被窝闷热,空气愈渐稀薄,呼吸不畅。
这么难受的地方,只有她待的住,不会有人侵入她的领地。
她感到安全。
又过几天。
明容仍不回宫。
赵秀的耐心耗尽,可他只能等。他吩咐何竺办的事,还没结果。
期间,他命内务府择选织造宫女,要选手艺灵巧,经验老到的,送来东宫。
他叫她们做一只布娃娃。
人偶的衣裳用粉红色布料缝制而成。
人偶黑发,细长眼睛,塞棉花。
他嘱咐,快做完的时候,先呈上给他过目。
不久,玉英带来布娃娃半成品,赵秀仔细地审查一遍。
娃娃的大脑袋还没缝上,棉花倒是塞进去了,摸着软绵绵的,十分蓬松。
赵秀觉得,娃娃多少丑了点,和他不是十分的相似,但无所谓,人偶乃死物,哪能和真人一模一样?
于是,他拿出一早备下的匕首。
玉英脸色微变,“殿下——”
话才出口,手起刀落。
赵秀割破手指,任由猩红的血珠一滴滴滚落,落进娃娃脑袋,染红填充的棉花。
玉英紧紧拧眉,好一会儿,才道:“殿下,您在干什么?”
他不理。
他做什么,与其他人无关。
片刻,血止住。
赵秀又用匕首割头发。
玉英的眼神更古怪。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随意破坏。赵秀才不管,他的父母都不是好东西。
他把自己的一缕黑发,也塞进娃娃的脑袋,然后犹豫。
他冷漠地盯着受伤的手指——骨节细长,剃掉血肉,那骨头应该是森冷的惨白色,有一种干净的、纯洁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