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嗤笑,容甯坐到我面前的凳子,吃了一惊,道:“脸怎么了?”
“蜜蜂蛰的。”我淡然看了他一眼,跟谁学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审视我片刻,忽道:“这么多天了,你不去看看他?”
……昨夜看过了。
“心情不好,鲤鱼会被我看死的。”我长叹一声,毫无形象地一头倒在石头桌上。
“哦。”容甯乖乖地坐在一边,不再言语。
“不忙你的去?”我挑眉。
“忙完了。”容甯静静地看着池水,曾经几时,也有个人,象他一样忠诚可靠,游刃有余。
“那天的酒,还在么?”我转头望着他。
“……喝酒的话,脸肿不会消。”容甯深深看了我一眼,手臂一抬,轻轻放到桌面之上。
“我觉得……我快死了。”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不会的,”容甯眼神沉稳,“……我一定护你周全。”
我几乎当场涕下沾襟,当日,不信他,实在是……大失误。
“其实,我骑术好极了。”我坐直身体,振作精神。
“哦。”容甯一脸怀疑。
“我们,一起去骑马吧?”我站起身来。
我想念那天风的速度,今天若有任何人阻我马蹄,我必践踏之。
容甯带我去我家的马厩看他们的马,北地产马,他们所有都是神骏之物。其中自然以拓跋锋的掣电和他的玄霜最佳。虽然,拓跋锋今天应该是起不来了,但我依然不想碰他的东西,我伸手去牵玄霜,手还没有碰到缰绳,就被紧紧握住。
“郎主?”容甯的声音有些惶恐。
我回头一看,蝴蝶穿着他的黑袍子,脸色铁青,倒好像昨夜是被我打过一样。
“又要出什么花样?”他冷冷地道,不知是问我还是问容甯。
“闷了,散散心去。”我佩服自己,竟还能心平气和同他说话。
拓跋锋注视我良久,慢慢松了手,道:“去选。”
不愧是主将之口,侍卫马上将所有上选之马都牵了出来。
当然是玄霜,我牵到它,轻轻上马,用左手揉了揉右腕上被他抓出的红印。
拓跋锋深吸口气,竟亦翻身上马。
“郎主?!”容甯大惊,一把抓住掣电的缰绳,拦在马前。
拓跋锋一鞭落下,抽掉容甯的手,纵马跃出院门。
他的话和掣电带起的风一样袭过我面前:“若能追上我,便教你称心如意。”
开什么玩笑!我神思恍惚了一下,手却不由自主地一抖,驾起玄霜,紧紧赶上。
掣电不错,拓跋锋的骑术更是惊人。不过片刻,云间山已然绵延在我们面前,我却始终赶不上他,我亦不敢赶上。
他的背影比刚上马时已僵硬许多,区区数日怎能养得好谢静山留下的伤痕,必定流血,必定痛苦。我很想说我认输了,但是扑面而来的风,让我根本开不了口。
容甯和慕容黑云勉强与掣电保持一个马身之内,我多次想示意容甯干脆射掣电一箭算了,可他的眼睛却始终不往我这里看。
不会吧,我知道北人重赌赛,但为了不让他输,难道就可以让他丢了命?
若拓跋锋因为谢静山的剑死了,那么这笔账就要宇文雍和并州以东的二十八郡来承担。
一念及此,我即刻从玄霜背上滑落,一头栽倒,一只脚还没有从马镫上退下来。
“王樨!”容甯一声惊叫。
坠下马后,我还被玄霜拖了一阵,只闻得一片马嘶人喝,当容甯终于切断马镫,让我可以躺在地上时,我总算看到了拓跋锋返身下马,满脸惊怒地向我走来。
早知道,在官道之上,就该来这招。现在我觉得背上脸上都痛得不得了,云间山沙石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