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真疼啊…”
我从地上坐起身,揉了揉摔倒时自己后背接地的地方。还好没有摔到土路,而是在旁边的草地上,不然可就不仅仅是后背痛咯,我暗自庆幸了一下。
“…”
在我摔出马车后,梅菲斯特立刻在原地停下脚步。待马车停稳后,歌德从上面走了下来,她来到我身前,伸出了自己的手。
“接着走吧,罗伯特。”
我握住她的手,顺势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歌德手心的温度要比平常温暖了一些。
“嗯,谢谢你,歌德。”
我拍了拍自己身上沾到的尘土,坐回到了驾驶位,歌德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继续起原先的路途。
“你还没有作出回答。”
又走了几分钟,歌德提醒了下我,嗯…光顾着别的事了,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呢。这次我没再犹豫,直接开口说到:
“我虽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可以对你的选择评头论足,但若是真的要询问我内心的想法的话——很满意。我很满意,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词语来回复。”
“那就好。”
不得不说,刚才那一摔虽然疼,但也让我冷静了下来。我同样…也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抱有那种想法,我应该十分清楚自己为歌德提供血液的理由才对。在那之前,我不能,也不应该去这么想。
剩下大概十分钟的路程是在无言之中度过的,来到了照相馆,我让歌德先进去,自己把梅菲斯特和马车安置好,然后拿上了放在马车后部货仓里的铁皮箱子和盒子。我走进照相馆里的更衣室,穿好礼服,系好腰带,带上佩剑,换上了这身乔治赠与我的“新行头”。当我来到摄影的房间时,歌德已经在那里等候许久了,我走到布置好的背景幕布前,站在歌德的身边,她正坐在一张座椅上,端坐的姿态与在马车上时无不相同。我摘下自己戴着的礼帽,将其放在了旁边用作装饰的高脚柜上。
“两位客人准备好了吗?”
摄影师摆弄好相机,向我们两个问到,我与歌德对视了一下,确认各自都没有问题。
“准备好了。”
“好的,我接下来会倒数五个数,数到一的时候闪光灯会亮,还请注意。”
说完,他走到架起来的相机后面,开始了倒数。聆听着他的倒数,我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个想法:将来无论是什么人,无论是在什么时候看到这张即将拍出来的照片,恐怕都不会想到,这个穿海军礼服的男人早已经退役许久,而这个拥有美丽容颜与冰冷眉宇的女人,从根本上就是非人之物——一位不见感情的吸血鬼。
“开始了,五、四、三、二——”
“一!”
“咔嚓!”
…
…
“嘟——”
汽笛鸣响,舷梯收起,黑色的烟气自四座巨大的烟囱中冒出,再过一会儿,这艘满载着旅客的邮轮即将驶离港口,开始自己途经北海与大西洋的遥远旅途。我站在甲板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最后一批登上船的旅客带着各自的行李,急匆匆地奔向自己的房间奔去。
我扶了扶自己脑袋上带着的遮阳帽,真是的…这帮家伙要真有这么着急,就不会选择在即将离港时才登船,我在自己心里吐槽到。要知道,我可是在今天一大早,连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呢。这可是我第一次孤身一人坐船出门,还是那么长时间的跨国航行,说实话,我的内心还是难免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好奇,我想这也是遗传自我那总是充满求知欲的母亲吧。
等人流过后,我向前走去,想到船舷处去见证一下这艘庞然大物出港的过程。就在我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位女士从甲板的那一边向我走了过来,她应该属于最后那批登船的旅客。我并没有放慢自己的脚步,因为就步速来看,我大概率不会与她撞到一起,可当我和她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我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而她也从我的面前走了过去。
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她吸引住了我的注意力。不仅仅是因为她孤身一人,还拿着个大行李箱,事实上,年轻女性独自出门远行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我就是这样一个例子嘛。真正吸引住我的,是她的容貌:就好像是世界名作中的人物活过来似的,冷峻、细腻、棱角分明,仿佛只有雕塑和绘画大师的双手才能创造出来的存在;可如此的美貌却被雕琢在那样的躯体之上,没错,在她的皮肤上很难看见血色,肤色苍白到我完全有理由去担心她的健康状态——究竟是什么造就了她那矛盾的身体?是疾病吗?还是别的什么?我很难去回答这些疑问。
“咦?”
突然,我看见刚才那位女士走过的甲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再走近一看,原来是张照片。我将这张照片捡起,这是一张有点旧的照片,上面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合影。男人穿着一身上尉军衔的海军礼服,一只手扶着身旁的高脚柜,另一只手握住佩剑,似笑非笑地看着镜头,像是正在想着什么事一样;女人穿着一件那种我祖父母一辈才会穿的礼服,宽檐礼帽下那张漂亮的脸上看不到表情,过于端正的坐姿让人看着有点不太自然,这个女人的脸我认得,与刚才走过的那位女士一模一样,那这八成就是她的照片了吧。
嗯,祖父母一辈的旧礼服啊,这倒没什么稀奇的,前几年还流行过主打复古的摄影呢。照片里的男人…和她并不太相像,应该不是她的兄弟,长得也还算年轻,不像是父辈一类的。会是她的丈夫吗?如果是的话,单就容貌有点配不上,感觉是暴殄天物呢…
“…喂,安妮,你在想些什么呢!”
我忍不住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哪有这么说人家丈夫的?我意识到自己有些想过头了,当务之急是把照片还给她才对吧!于是,我迈开了步子,小跑着去追赶那位女士的步伐